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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5年01月10日 星期六

    一个爱书人退休后的生活

    沈昌文 《 文摘报 》( 2015年01月10日   07 版)

        作者简介:沈昌文,1931年9月26日生于上海,曾任知名文化杂志《读书》主编。

        恢复光明以后

        退休以后我做了一件大事,就是割治白内障。我年纪不大就得了白内障,视力只有零点零四。动完了手术我的视力到了一点二,这是令人非常高兴的事情。眼睛能看东西以后,于是又蠢蠢欲动。

        孩子在美国,我以探亲为名,行漫游之实。我在美国住了一阵,带回来很多文化资源。我做出版编辑工作喜欢自己做选题,什么都自己做。现在正好,也没老板也没伙计了,只有我一个人。辽宁教育出版社的俞晓群先生,我退休之后才认识,我们谈得很投机。因而知道辽宁教育出版社的利润多得不得了。于是我跟他们说,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利润多了全部上缴,你计划利润五千万,最后你赚一亿,明后年上面就要你赚一亿五,这样你就被套上了。我有一个鬼招:尽量少赚,多的钱怎么办呢?发展文化,创造声誉,建立品牌。俞晓群非常赞成,他是大学数学系出身,专门研究过中国文化中的数术,我的这类“鬼点子”,他当然一听就懂。

        “新世纪万有文库”

        这时候俞晓群提出来要向王云五学习,学习他主编的“万有文库”。他希望编一套“新世纪万有文库”,分古典、近代跟外国三个部分。当时吓了我一跳,因为像我这样一九四九年以后习艺的出版人,非常怕同王云五这个名字挂钩,更不敢去“继承”这位老先生的事业,但俞兄的识见打破了我的迷障。“新世纪万有文库”后来找了三个人来编,古代找吕叔湘先生的弟子杨成凯先生,近代找了上海的陆灏先生,我做外国部分。

        做了大半辈子出版,到了编“新世纪万有文库”,我才真正尝到编书的甜头。几年下来,一共出了六七百种,蔚为大观。这套丛书装帧简朴,少有插画。这也极对我意。

        但是我不知什么原因,“新世纪万有文库”做得如此尽智竭力,费去如许资金财源,影响似乎并不如预期。原因大概在于,改革开放尽管已经十来年,社会上仍然浮躁。这种情况,引得俞晓群先生也开始向社会呼吁,诉说自己的无奈。当然,如俞兄所说,“‘无奈’也罢,‘有奈’也罢,我们只是想说,我们正在做一件好事情。先人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还要老老实实地做下去,力争好起来。”

        新《万象》

        “新世纪万有文库”以后,我在上海常同陆灏、陈子善等人在一起。有一次陈子善带了几本上世纪四十年代的老《万象》。我在做工人时见过这杂志,喜欢得不得了。我提出,我们何不承继前贤,老店新张?于是,一行人去拜访当年老《万象》后期的主编柯灵老先生,一谈即合。

        说实话,我编《读书》多年,其实那不是我的夙愿。我这个上海滩出来的人,不大会做十分严肃的东西。《万象》很适合我的性格,很快就喜欢上了它。

        《万象》一出,舆论反映很好。有人说,同那时《读书》的越来越深奥庄严相比,“它有点像花边文学,可以让一闲人,身穿家居服,随意躺在沙发上、床榻上展卷阅读”。陈乐民先生评论《万象》说,“常常读到一些妙不可言的好文章”。他喜欢读尘元(陈原)的“词语密林”、王蒙连载的“玄思小说”,等等。陈先生说,“确实这里没有宏大叙事、高头讲章,但却足以在轻松恬淡和谈笑之间,传递出浓郁的文化底蕴,且不乏鲜活灵动之气,可以益人心智,可以发人联想。”

        为兴趣而读书

        一辈子干出版,可谓读书无数。但是说到底,此读书非彼读书。读了半天,你究竟还不是文墨场中人。何以至此?说穿了,我多年从来只是为功利而读书。尽管镇日手不释卷,但一不是为兴趣,更不是求真理,而只是图出息。那么,到了老而退休之年,这种情况可否改变呢?

        我现在的所读之书,只服务于我这老人的兴趣。我的兴趣首先在海外作品。不知怎的,还是在做出版时的老念头:海外作家写来比这里的有新意。因此,我耐心收集李碧华、龙应台、舒国治、朱天文、齐邦媛、於梨华,乃至新井一二三的作品。

        不仅是文艺创作,评论也同。我对对岸的李敖、南怀瑾等位特别有兴趣,几乎有出即收。因读他们的书,一度又迷上胡因梦,也因此天天去读克里希那穆提。现在内地非常热衷出版蒋介石的书,我倒兴趣不大。但是我几乎买齐了张爱玲和胡兰成的书。此无他,他们过去在上海待过是也。而老蒋在上海那些年,正是我毕生最苦难之时,我实在不想重温它。

        总而言之,从为功利而读书转而为兴趣而读书,是我近十几年的一大转变。而为做学问而读书,我是怎么也做不到了。

        (《也无风雨也无晴》海豚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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