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寻求美国支持
1918年11月,导致数千万人死亡的一战结束。随即召开的旷日持久的巴黎和会(1919年1月至6月,大约持续了160天)无疑是世界历史上事关全球命运的一次重要国际会议。
美国总统威尔逊一改美国总统不出国的传统,率领1300多人的庞大团队来到巴黎,力图以这种高屋建瓴的方式取得先机。威尔逊“反对秘密外交”“保护弱小民族”的主张极具诱惑力。中国人为自己是战胜国而欢呼,小心翼翼地寻求美国的支持。北洋政府的目标是一举废除与列强旧有的不平等条约,尤其提出要直接收复业已被日本非法取得的原德国在山东的特权。他们有理由提出要求,因为中国为一战协约国的胜利付出了巨大代价:14万劳工被送往欧洲为战争服务。
然而,和会尚未开始,会议的等级制和内部的暗箱操作即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中国被分到第三类国家的档次,只能派两名正式代表参加会议。这是日本从中作梗的结果。
能否收回山东成焦点
中国政府信心满满。当时南北尚未统一,北洋政府国务会议先定外交总长陆徵祥、驻法公使胡惟德、驻英公使施肇基、驻美公使顾维钧、驻比利时公使魏宸组为中国代表全权委员。在南方的抗议下,南方军政府的代理外交总长王正廷取代胡惟德成为正式代表。这五人是当时中国外交界的顶级精英,平均年龄38岁。
巴黎和会由法、英、美三巨头控制最高级会议。会议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为重新瓜分世界进行面红耳赤的争论。这些争论中与中国相关的,即是如何处置德国自1897年就取得的在中国山东的特权问题。因日本在对德宣战后乘机占领山东,问题实际上转化为是否将德国特权转移给日本的争论。
1月22日,中国代表团在工作会议中指出,山东问题应由“中国提出议案,直接向德国要求退还中国”。日本抢先在1月27日的十人会议上临时提出,要求先无条件继承德国在山东的权益,至于如何交给中国,得遵循中日之间此前的协议。日本提供的所谓“证据”,其实就是1915年中日签订的《关于山东省之条约》和1918年中日《关于山东问题的换文》等不平等条约。其中规定日本继承德国在山东的特权。
4月29日,三巨头收下了日本草拟的山东问题草案。次日,巴黎和会将日本的无理要求,几乎毫不修改地纳入了对德和约,对山东问题做出最后裁决:德国在山东所获得之一切权利、所有权及特权,其中以关于胶州领土、铁路、矿产及海底电线为尤要,放弃以与日本。中国代表提出抗议,并声明保留权,但被退回。
中国代表坐席空无一人
5月23日,北京政府发来了签字指令,称“经熟思审处,第一步应力主保留,以俟后图。如果保留实难办到,只能签字”。
6月初,施肇基以陪同梁启超访英为名,擅离职守,返回伦敦,其他驻欧公使也相继返回各自任所。而身为外交总长兼代表团委员长的陆徵祥,自接到政府的签字指令后,面临这样的局面,想到当年签订二十一条的窘境,陷入无限的矛盾中,再以“旧病骤发”为由逃避。陆徵祥临阵脱逃,中国代表团只有靠顾维钧继续努力维持。
6月28日清晨,顾维钧拜访了和会秘书长迪塔斯塔,向他报告了中国对中德和约有最后决定权的声明,但迪塔斯塔称无法接受,拒绝了中国的最后要求。随后,和会将中国的声明退回。至此,已使尽浑身解数的顾维钧明白,“中国无路可走,只有断然拒签”。
当天上午,和约签字的时候,为中国全权代表准备的两个座位上一直空无一人。中国成为战胜国中唯一未签字者。代表团用这种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在和约签字仪式结束后不久,中国代表团收到了北京政府“如不能保留,则拒绝签字”这一最后指令。这份马后炮的电文显然是为了推卸责任。
(《国际先驱导报》9.12-18 李扬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