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的三个写作之地

    2014年是玛格丽特·杜拉斯这位法国当代最著名的女小说家、剧作家和电影艺术家的百年诞辰。她传奇的人生经历、惊世骇俗的叛逆性格和五色斑斓的爱情，和她的作品一起，曾经深深地影响了她遍布全球的读者。

    圣伯努瓦路5号：从玛格丽特·多纳迪厄到玛格丽特·杜拉斯

    巴黎第六区圣伯努瓦路5号大门上方嵌有一块纪念牌，是巴黎市政府2011年才安放的，上面写着：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1914-1996），1942-1996年曾在此楼居住。

    1943年，就在四楼左边这个房间，名叫玛格丽特·多纳迪厄、从法国海外领地“印度支那”回到巴黎读完法学院的女孩终于发表了第一部小说《厚颜无耻的人》。她在封页署下一个笔名，成为“玛格丽特·杜拉斯”。

    从1942到1996年，一直和这个房间同在的只有杜拉斯一个人。这一时期的杜拉斯十分漂亮迷人，是朋友圈里的磁石。在圣伯努瓦5号四楼的这个窗栏前，她留下许多照片，都是那时还未“备受摧残”的面容。

    诺弗勒堡：孤独的写作之所

    诺弗勒堡属巴黎大区伊夫林省。1958年，杜拉斯用《抵挡太平洋的堤坝》一书改编成电影的版税在这里买下一栋老屋：格雷里耶尔医生路1号。两年后，杜拉斯亲手打理好屋里屋外，独自带着12岁的儿子搬来生活。

    400平方米的大屋最初是当地农庄，带有一个上百年的池塘。密植的常青藤和葡萄树干攀附了每一扇门窗，因了这些藤蔓，老屋仍显得沉静而隐秘，和外面世界有了布景一般的隔绝感。

    很多年里，她都对这栋屋保有爱人一般的好奇，比如，从前这里有没有住过像她一样的作家。她也成功地找全了记录在册的过往拥有者：前房主是巴黎的大公证人，再前面的那些房主都是当地人，总之没有作家。她大约因此而满足，因为终于确认这屋里有她一写再写的孤独。“写书的人永远应该与周围的人分离。这是孤独。作者的孤独，作品的孤独。”

    1964年，她开始在这大屋里创造杜拉斯的印度和梦魇般的加尔各答，她给自己的写作固定了某种形式感：早上，并且只在二楼，印度系列前两部：《劳儿之劫》和《副领事》就是在二楼卧室里写成的。

    特鲁维尔：黑岩公寓里的爱情

    在《80年夏》出版时，她在扉页上题写：献给扬·安德烈亚，那个年轻恋人。作为杜拉斯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写作之地，特鲁维尔被这段暮年之恋填满了。

    1866年建成的“黑岩”一直是特鲁维尔有名的豪华旅馆。22岁那年，杜拉斯在巴黎修完法律课程后，曾开着她的黄色福特敞篷车第一次来到特鲁维尔，立刻被这里的大海迷住了。1963年，她在《费加罗报》上偶然看到一则黑岩旅馆有房间待售的房产公告，立刻决定买下来。

    杜拉斯买下的是2楼最右侧一个临海的大套间，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无边无际的大海和无边无际的沙滩”“在不断变化的光线中走来走去的人”。六七十年代，她还是更喜欢待在诺弗勒堡那座大屋里写作，夏季才来海滨，但在1980年后她来特鲁维尔时日渐多，铺开那段暮年之恋，“可怕而崇高的爱情”。

    法比安娜·贝尔戎曾住在黑岩公寓，与杜拉斯为邻。在她的印象中，“杜拉斯身上有一种强大的气场，总能吸引你靠近她，年轻人尤其喜欢聚集在她旁边。”聊到扬·安德烈亚，法比安娜回忆她有时也在黑岩公寓碰见他，“很有修养，很沉默，在杜拉斯面前有点紧张，大约是因为她对他总是很严厉。他们一起去海边，并不刻意避开别人。”

    （《三联生活周刊》2014年第18期 曾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