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年2月12日,清廷发布上谕:“现在日俄两国失和用兵,朝廷轸念彼此均系友邦,应按局外中立之例办理。”这份宣布“中立”立场的诏书发布时,日俄两国已经在中国的土地上热火朝天地打了四天了。
史无前例的“中立”
作为东北主权的拥有者,不能保疆卫国,坐视本国土地陷于强邻战端,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在朝野上下一片“联日拒俄”的声音中,袁世凯倡导的“局外中立”很少有人附议,因而显得有些另类,但他的身份决定了发言的分量。
1903年12月22日和27日,袁世凯两次致电外务部,表示“附俄则日以海军扰我东南,附日则俄分陆军扰我西北,不但中国立危,且恐牵动全球。日俄果决裂,我当守局外”。
客观地说,袁世凯的分析是切中要害的。袁世凯还摘译了国际公法有关“中立”的内容,比如“中立国的领土不得侵犯”等,显然也是满清统治者最迫切的希望。
然而,日俄战争是在中国领土上进行的、牵涉中国利益的战争,“中立”的先天条件已然不具备了,历史上找不到在这种情况下仍能中立的先例。
2月15日,日本率先宣布尊重清朝“中立”。19日,沙俄也同样表态,但不接受清政府划定的“指定战地”(大致为辽东半岛东部),认为应扩展于整个东三省及蒙古东北部。日本随即表示,“除俄国占据地方外,尊重贵国之疆域”。言下之意,有沙俄军队的地方全在战争范围内,自然也是东北全境。
清政府所谓的“中立”,其实谁都没有遵守。
暗地里“联日拒俄”
袁世凯是清政府“局外中立”立场的倡导者,但这只是公开的姿态,背地里行的是“联日拒俄”之实。
日俄战争期间,日本以北京为根据地,联系在华浪人、特务及少量中国人,组织了“特别任务班”。其成员打扮成汉、蒙族人模样,从北京出发,深入中国东北、俄国西伯利亚各地,担负破坏交通、通讯、辎重等任务。
一名幸存成员曾回忆,他们在执行破坏铁岭、昌图铁路任务时,得到了率军防守中立区的直隶提督马玉崑的帮助。马玉崑为其提供了“大量的炸药”,几千两白银的活动经费。马还承诺派遣军官协助其招募马贼等。
清政府暗地里对日本的支援,沙俄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但清政府对沙俄的抗议,在多数情况下明显是“装糊涂”甚至耍赖。
当然,日俄战争期间,沙俄也没有真正尊重过清政府的“中立”,本该受“中立”保障的东北人民生命财产不断遭其荼毒。沙俄意见最大的招募华人助战,其实也是他们的手段。比如后来成为“东北王”的张作霖,日俄战争开始时就是先投靠在沙俄一方,然后又转投日本。
就这样,三国两方互相指责、警告,但又很默契地配合着,将清政府的“中立”戏演到战争结束。
1905年9月,在美国的调停下,日俄达成《朴茨茅斯条约》,战争宣告结束。在战争中宣布“中立”的清政府提出参加谈判的要求,却被日俄拒之门外。稍后,清政府和日本签订了《会议东三省事宜条约》。日本又从中国的躯体上撕咬下更多的血肉。
(《北京日报》6.3 董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