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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3年11月16日 星期六

    乔乔:人在做天在看

    《 文摘报 》( 2013年11月16日   06 版)

        《人民日报》以“疯子导演”来评价他的拍摄计划,中央电视台则以《电影苦行僧》为片名,滚动播出他执着于野生动物电影拍摄的公益广告。他是乔乔,一名公益生态纪录片导演。

        许多人一见面就问我:你拍了五年公益纪录片,图什么?眼见着同班同学,在商业片里左右逢源,你不后悔?自己当年卖车卖房,举债拍片的处境,那滋味,真不是人受的。我是一个男人,借一次钱,就等于扔进去一张脸,那样的日子我发誓不想再经历第二回。但是我没办法。

        人在做,天在看,我信奉这句话。

        从电影学院毕业后,我就像鱼入大海一样,毫无顾忌地回归野外,我厌倦城市,我觉得在那里空耗一生,是煎熬,是妄图。

        最初的那段日子,我到处去拉人,还想成立一个很专业的摄制组。后来我跟人家一谈,没一个愿意掺和进来。那时候我一点不天真,心里非常有数,没人会支持我,但是我还要去磕。我不死心。那时候我不是在找投资人,我在等一个傻子。后来我意识到,这个世界傻子只有我一个人,我傻到把自己吃饭的锅给砸了。到现在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坚持的这几年,砸了800多万都是保守的数字。

        我以前在北京的三环上有一套房子,车也很破旧了,折价卖了,就拿着钱去租设备。最开始我在拍摄计划上,非常幼稚,完全租的是最好的电影胶片和高清镜头去拍,一下子就把钱全砸光了。时至今日,这是我唯一后悔的事。

        在野外呆久了,兜里的钱就干净了。眼见季节鸟来了怎么办?它们不会等我啊。借,我就盘算着怎么跟周围的人伸手要钱。很有讽刺意味的是,我身边的朋友都比较富裕。他们看我非常实在,给,钱拿走。但也要打欠条,我以人格做担保,我不是担保这个欠条,我是拿人格出来,真的伤自尊。但他们都把这件事当成行善。

        身边的家人和朋友都借遍了,然后就是找组织。现在我可以直言不讳地讲,某些公益组织,挂羊头卖狗肉,作秀行,真指望得到他们的帮助,想都不要想。他们听了以后,往往会回答:“你的想法,很好,我们支持。”一动真格的,就没下文了。

        这么多年,我自认为还算比较聪明,不会硬来。有一次我在长江边拍摄一家烟草厂污染,我正干得起劲。突然就过来几个彪形大汉,阴森森地问我,干吗呢?我说没事,看景,学生拍作业。我那时只能拿小高清机器,假装游客拍景色,我怕换成大的被砸了,真赔不起。但有的时候,自己拍下来的素材,我自己都不忍心看。很多人看到我拍的《家园》里,有一头藏原羚被围困在栅栏里,它不停地用自己的头角去撞击围栏,那其实是一种反抗。改革开放后,草场承包到户,牧民把自己的牧场圈起来,方便放牧。但是这种东西对野生动物的迁徙造成了很大的障碍,种群不能来回迁移,容易在同种中繁衍交配。还有一个更要命的问题,青藏高原有狼,一旦狼追过来的时候,藏原羚根本没地方躲。有的时候它们狗急跳墙,就硬要往围栏上跳,跳不过去,就生生挂死了。当时拍到这种状况后,我非常痛心,尤其在五六月份是它的产仔期,产仔的时候遇到狼,我总在想,凭什么要它们遭受如此残酷的惩罚?

        藏民一开始并不理解,他觉得这是他的草场,不要说拍摄,你敢踏进来,他就要抢拍摄设备。我就去找当地的林业公安,把拍过的素材,在牧民家里给他们放,找来藏语翻译,他们才肯拆掉围栏。现在到了旱季,他们还打了一些水窑,等到下雨时蓄水,解决羚羊的吃水问题。这其实才是我最有成就感的地方,我总说,就为这一件事,再欠一屁股债,也值。

        (《世界博览》2013年第21期 常小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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