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学者在分析社会转型时有个视角我认为可以借鉴。
这个视角下的分析认为,一个社会哪个阶层拥有最稀缺资源,他们就会成为主导阶级,社会性质也由此而定。比如奴隶社会,由于当时生产力低下,最稀缺的是人手,所以拥有奴隶的奴隶主就成了社会主导。后来随着人口增长,人手不再稀缺而土地变得稀缺,则地主成了统治阶级;再后来发现了新大陆,土地不再稀缺而资本稀缺,于是资本家成了统治阶级。
当然,我们还可从另外的角度(如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相适应)解释,而且那样也许会更科学。不过即便如此,我则认为用“稀缺”解释文明转型可取。比如封建社会产生农耕文明,原因就是粮食短缺。马尔萨斯当年主张控制人口,理由是粮食增长要比人口增长慢。也正由于粮食短缺,所以封建社会的文化风俗以及各类祭祀活动皆与粮食生产相关,这样就产生了农耕文明。事实上,马尔萨斯只说对了一半。封建社会前期乃至中后期,人口确实比粮食增长快,但到了末期,由于工具改进与耕作技术进步,温饱基本解决,人们需求层次提升,“奢侈品”就显得稀缺,这样便催生了工业文明。
工业社会的到来,无疑丰富了人类的物质供应,但同时也损坏了生态。相对物质供应来说,好的环境反而稀缺了,今天人们更需要洁净的空气、健康的食品与优美的环境,于是工业文明又开始向生态文明转型。
所谓工业文明的代价,其实就是指对生态环境的损害。工业的载体是企业,工业所以会损害环境,经济学认为根源在企业私人成本与社会成本的分离。举个例,一家造纸的工厂,其私人成本是企业的直接成本(原材料、工资及管理费),而排放废水废气对环境的损害企业不补偿,故称社会成本。
随着中国工业化进入到中期,工业文明的代价已越来越高,人们不可能再熟视无睹。正由于这种环境的压力,所以政府高层多次强调推动工业文明转型,此乃大势,刻不容缓。总的思路,是设法将社会成本内化为企业(私人)成本。
(《学习时报》11.4 王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