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权：期待法律“给个说法”

    2007年12月，南京市民王琳去世，过继儿子朱骏和姐姐朱虹料理了母亲的后事后，将母亲安葬于南京普觉寺公墓。姐弟俩共同为母亲立了一块墓碑，并在墓碑落款处刻上了姐弟俩的名字。2009年4月，父亲不幸去世，姐弟俩将其与母亲合葬。

    2010年4月的一天，是朱明的忌日，朱骏带领妻子、孩子到坟前祭拜时发现，原有的墓碑已被拆除，换了一个新墓碑，落款处只有姐姐朱虹的名字。

    祭拜回来后，朱骏找到姐姐，责问为何重立新碑？新碑上为何没刻上他的名字？

    朱虹解释说，这是尊重父亲生前的遗愿。父亲临终交待她，死后重立新碑，墓碑落款处除了她的名字外，别人的名字一律不刻。

    而朱骏从未听说父亲有过此类遗言，而且也没有见到父亲有这方面的遗嘱。

    2010年12月，朱骏一纸诉状将姐姐朱虹告上了南京市白下区法院，讨要自己的“祭奠权”，要求姐姐恢复墓碑上自己的名字。

    南京市白下区法院审理后认为，虽然朱虹和姑妈都举证称朱骏不孝，但这无法改变朱骏是老人养子的事实。悼念死者是子女的权利，墓碑上落款正是展示子女孝心的传统习俗，养子与亲生子女在这一权利上是平等的。

    法院强调，依照我国一般民俗和伦理习惯，死者的子女、配偶等近亲属都可在墓碑上署名，这是固有的亲属关系上的名分及丧礼，体现了一种身份权。

    一审判决原告朱骏胜诉，允许他自判决生效之日起自费更换墓碑并在落款处刻上自己名字，朱虹应在判决生效起一个月内配合完成更换墓碑。

    一审判决后，朱虹不服，上诉至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

    2013年2月5日，南京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后认为，我国《民法通则》规定的“人身权”只列举了五种人格权：生命健康权、姓名权(名称权)、肖像权、名誉权（荣誉权）、婚姻自主权。朱骏诉讼请求是一种生者对死者表达追思的行为，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祭奠权，该权利并非法律规定的与人身相关的权利，不属《民法通则》调整范畴，不属于法院管辖范围。二审法院终审撤消了南京市白下区人民法院判决，驳回朱骏的起诉。

    祭奠是民俗还是法定权利?终审判决引发强烈反响。

    观点一，我国法律规定了五种人格权：生命健康权、姓名权(名称权)、肖像权、名誉权（荣誉权）、婚姻自主权。祭奠权并非法律规定的与人身相关的权利。

    观点二，既然“墓碑落款权”在法律上是空白，就应该尊重当地的习俗来裁决。西方社会墓碑上只有逝者名字而无落款，墓碑落款是东方社会独有的现象。法院理应尊重这种习俗。

    近年来，各地法院受理的祭奠权案件不断增加。有关统计资料表明，近3年来，仅北京法院系统判决结案的“祭奠权”纠纷就有23起，法院的判决也不统一。对此，南京市许多法学家呼吁，将祭奠权上升为一种法定民事权利已刻不容缓。

    (文中人物为化名)

    (《工人日报》3.30 孟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