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长乐市猴屿村正经历着移民风潮。去年一年，这个七八百人的村子，一百多人申请了移民。他们的共同特点是有亲属在海外。
早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这个村子乃至整个长乐市、闽江入海口地区，曾经历大规模偷渡潮。很多当地青壮年偷渡出国“打洋工”，经过二三十年的打拼，取得外国国籍后，再申请家属移民。
偷渡的诱惑
今年63岁的猴屿村村民郑孝梨是在1986年10月的一天在村口踏上偷渡船的，目的地是美国纽约。远涉重洋，他和100多名偷渡客躲在轮船舱底，吃喝拉撒全在里面。1个多月后到了泰国，刚上岸就被警察逮住，一个月后被释放，蛇头又将他们带到尼泊尔……如此多地辗转和滞留，历经8个多月，郑孝梨终于到了美国。郑孝梨说，在当年的偷渡者中，很多人命丧途中。
不过,死亡的恐惧没有阻止偷渡的诱惑。上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末，偷渡达到高峰，仅猴屿村，每年就有一两百人偷渡，偷渡者大多去了美国。这些人被称为“第一代移民”。
躲藏的生活
从上世纪80年代至今，初到海外的长乐人因不精通英文也没一技之长，一般是到同乡开的中餐馆打工。
猴屿村村民郑圣亮2001年偷渡到纽约后，到同乡开的餐馆打杂，每天工作12小时，工资每月1200美元，相当于美国工人的三分之一。因为没有合法身份，郑圣亮白天不太敢走出唐人街，晚上也不太敢睡觉，担心被执法局带走。生病了也是到私人诊所去看。
郑圣亮已这样过了11年。“拿不到绿卡，不能空手回家。”郑圣亮的妻子陈丽萍说，如果丈夫拿不到绿卡，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福建一些偷渡者获得绿卡很早，1986年时，美国国会通过了《移民改革与控制法》，赦免了约310万非法移民。长乐市政协委员郑孝煌介绍，更多偷渡者则要过二三十年东躲西藏的生活，才可能获得合法身份。为了拿到身份，非法移民会想尽办法，例如“假结婚”，例如到移民法庭申请庇护，举出“被迫偷渡”的证据。
空心的侨乡
目前，长乐人的出国方式已发生变化，偷渡热潮减退，取代的是亲属移民和“留学”。据介绍，以前，纽约的“唐人街”以广东移民为主，如今福建移民已成为纽约最大的华裔移民群体。
赚取外汇后寄回老家，曾是偷渡最原始的动机。村支书郑心航介绍，每到周一、周日，纽约华埠多家华资银行的营业大厅会出现排长队等候汇款的福建移民，春节前更是如此。在猴屿村，有中国银行等四大银行，都开通了国际汇款业务，据郑心航介绍，猴屿村每年的外汇大概是3000万美元。
现在的猴屿村里，样子像美国国会山的别墅，一栋接一栋。“一看房子怎么样，就知道他家有没有人在国外。”不过，经过接力移民，猴屿村已变成名副其实的“空心村”。因无人种田，猴屿村村委将1000多亩稻田承包给了外地人种。走在村子里，行人罕见，偶见有老人在晒太阳或搓麻将，桌边放着百元美钞。“村子里能走的都走了。再过20多年，就没有猴屿本地人了。”郑心航说。（《新京报》12.6 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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