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0日是湖南籍四兄弟73岁的母亲周月英走失桂林的第90天。
8月1日,患失智症的母亲走失,文氏四兄弟在发动亲友寻找半月无果后,从8月17日起,驾驶4辆载有母亲照片和讯息的“寻母启事车”,在桂林绕城寻找。
8月31日,桂林晚报的记者刊发了《四兄弟开“寻母车”满街找妈》的通讯。随后,央视连续在10月19日和20日两天的《新闻联播》中播出了“寻母启事”的相关新闻。
10月20日,桂林出动4000多警力展开大搜寻。
老大文辉:压力最大
往返两百多公里从平乐县回来后,老大文辉的话愈发见少。儿子文韬小声道:“他就是太累了,奔六的人了,200多公里的车程他坚持自己开。”老三坦称,大哥绝不仅仅是累。“哥儿四个当中,属他压力最大,因为母亲毕竟是在他店里走失的。”
7月初,文辉把母亲从湖南接到桂林,以便照顾。
10月25日晚9点半,一个来自平乐县沙子镇保和上炉村的电话告知:他们夫妇看到了重播的新闻联播。遂想起头晚六点多钟,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人从附近路过。老人身高1米5左右,手上戴手表、脖子上戴项链,操着湖南口音……
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兴奋起来,然而到达后知情者才告知,那个婆婆胸前还挂着家人写的牌,以防她走失……
老三说,母亲走后,老大3个月瘦了三十斤。大哥无忧无虑的生活是在8月1日下午被“冻结”的。这天下午,老大有急事外出,孙子忙着清账,没理会奶奶何时溜了出去。
从下午4点开始,在桂的三兄弟和亲友20余人开始在周遭寻觅。然而无果。这时有人提出是否沿着回家的路线找找看。老大认为不大可能。相隔18公里,又有七拐八拐的弯路,再加之母亲每次来店都是坐在车上,她不可能熟识回家之路。
不料,第二天的警方“天网”录像证实,母亲竟然就是朝着回家的路前去的:4点许,她出现在八中的路口,此时离商店1公里左右;6点16分左右,她又出现在23公里外的将军桥上;再往后,天色渐黑,母亲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
老二文石平:几近崩溃
属虎的老二文石平,今年恰逢半百。知天命之年横遭母亲离失之痛,四兄弟中感情最为细腻的他,几次近于崩溃。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是母亲给了他两次生命。
老二生下来50天便得了一种被湖南当地唤为“肉刺”的怪病,每天滴水不进,只是哭闹不停。医生诊视后对母亲说:“你这儿子得的是不治之症,永远长不大,只能在床上过活。”周月英虽不通医术,但她相信母爱能换来奇迹。回家后她每天几乎彻夜不眠地守候在二儿身旁。
当听说有个老人有救子的秘方后,她半夜摸黑背着儿子走了几十里山路赶到老人家中,终于治好了老二的病。母亲对这个羸弱的孩子疼爱有加。每每从湘至桂,假如礼物只有一份的话,定是给老二的。
老三文石明:难忘生日
9月21日,是老三文石明48岁生日。他说,小时家里穷,四个小子饭量大,经济很是拮据。但母亲永远保证一条:过生日的孩子当天有两个煮蛋吃,不过也有一个陪吃。
唯一的一次破例是在自己14岁生日那天,当时他首次离家住校。下午上课前,母亲突然出现在眼前,给他送来生日之蛋。这回不止两个而是八九个。为了能在老三生日时赶到,母亲每天都加班赶工。这一天,母亲把当天的份子——200公斤的石料指标提前上交,然后走了5个小时赶到学校……
今年,老三过了第一个没有鸡蛋吃的生日。不光如此,他想到了母亲。母亲是腊月生人。他不敢想,今生今世,母亲还能不能过上一个生日。
在得知母亲走失的当晚,他便驾车从湖南赶来。90天的寻找,里程表陡增了整整8000公里,而计算四个兄弟的寻母之旅,大约为2.5万公里,相当于一次新的长征。
老四文石亮:建议被否
如果不是母亲走失一事发生,老四说他恐怕在三个哥哥眼里,还是一个不肖之子。
起因是去年一次聚会时,个性强势的母亲看时间到了,孩子们仍未到,站起身拔脚就走。好在众弟兄把她追了回来。
老四便建议,母亲性格如此刚烈,再加上病情日见其重。但凡有一日没看住,不知会出什么样的事,不如把她送到一家养老院去,最起码还有人能看住她。
话一落地,其余三兄弟皆反对,如今母亲走失了,几个人都在痛悔,早知今日,何不当初就采纳了老四意见。
两次与母亲错过
在90天的寻母历程中,最令文氏四兄弟憋屈的,是曾两度与母亲擦肩而过。
第一次是在8月1日当晚,有人曾看到一个老人坐在马路边歇息。这时的母亲刚刚离家数小时,手上戴着表,脖子上戴着项链,一看便知不是拾荒之人。如果有人问问,或是打个110、120电话,兄弟们总归能找到她。这时的家人因为没有想到老人会走到这边,所以在仅隔一条街时停止了搜寻。
第二次错过是在之后的两天。当家人从公安录像上寻得母亲出走方向后,开始在小区附近寻找。他们设想母亲会躲在靠街的楼栋里挨过一夜,因此便在几栋临街楼里搜找。他们没想到的是,母亲因为胆小自闭,选择了不靠街道的第二栋楼里,而一楼的一层楼梯下的三角夹角处,就成了母亲前两晚栖身的地方。当有人将此信息传递给文家兄弟时,赶到小区的他们,只看到了母亲栖身时的草垫等遗留物。
这样的遗憾还有不少。通常,走失人员容易随着人流走到火车站或者汽车站。四兄弟最早去的就是桂林火车站。但是,他们请求张贴寻母启事的要求被拒绝了。
不仅火车站,老二往各个小区的布告栏上贴的寻母启事,也都被勒令撕下。往电线杆上贴,被当作小广告,最多一夜就被拿下。不得已,只好开着车绕城找母。
老二曾感慨地说:失智症人这么多,总得给寻父母的人们一个贴告示的地方吧?
(《北京青年报》10.30 张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