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来信和《文丛》,十分喜慰。知道你和靳以不断的在努力,尤为兴奋。萧乾的文章,越写越好了,应该传令嘉奖。巴黎的春天,是真美,可惜雨还是多一点……”这是1937年4月9日,冰心从巴黎写给巴金的信,也是现存最早的冰心写给巴金的信。
《收获》今年刊发了两位文化老人的98封书信,其中冰心36封、巴金5封是首次公开发表。这些饱含忧国忧民、彼此真挚关爱情感的书简,让我们读到灵魂里的声音。
七十年深厚的友谊
巴金和冰心有着七十年深厚的友谊,彼此精神上的扶持一直延续到耄耋之年。在巴金心目中,冰心永远是最亲爱的大姐,她总是给备尝苦难的巴金以力量和慰藉。
他们的理解,首先是从巴金阅读冰心的诗文开始的。1921年,当冰心的小说《超人》在《小说月报》上发表之后,身在四川成都的17岁学生李尧棠(巴金)就读到了这篇小说。正是从阅读中,巴金认识了冰心。1923年,当李尧棠离开成都的时候,一本冰心的诗集《繁星》,陪伴着他来到上海。后来,巴金曾经回忆:“过去我们都是孤寂的孩子,从她的作品那里我们得到了不少的温暖和安慰。”
1933年,巴金在章靳以的陪同下,第一次来到冰心在燕京大学的家,他们为《文学季刊》组稿。此后,他们的往来十分密切。作为一位杰出的出版家,巴金为冰心编辑出版了众多书籍。屡次设法送去稿酬,那些版税仿佛雪中送炭,带给冰心真诚的温暖。
友情是最好的药物
“文革”中,冰心和巴金长期隔绝音信。直到“四人帮”粉碎,才恢复了通信往来。1977年3月11日,巴金给冰心写信:“算起来十一年了!这中间也常常想到您。可是在‘四人帮’的严密控制下,我也不便写信,也不愿给别人、也给自己带来麻烦……我能活到今天也不容易。但是我有信心要看到他们的垮台,我果然看到了……”
他们又开始了频繁的书信往来。岁月和苦难,使深受病痛折磨的他们开始频繁地进出医院,而他们依旧关心安慰着彼此。
1985年1月18日,冰心在信中写道:“你说友情是最好的药物,关于这一点,你有着我的全部友情。”冰心的先生吴文藻去世,担忧不已的巴金写信并打电话安慰。
《随想录》是巴金晚年文学创作的又一个巅峰,但总想写些什么的他们,却避免不了各种纷扰,巴金在信中写道:“我对这些打扰很有反感。您了解我,名利之事我已看得很淡,而且有时甚至感到厌恶。现在想的只是把一点真挚的感情留在人间,因此还想多写点随想,因此时间对我多么可贵。想到过去浪费掉的那么多的时光,我觉得我也应当坚持一项原则:尽可能多做自己想做的事,尽可能不作或少作自己不想作的事。”冰心给巴金送去了放大镜,老人看书的“小书架”。1986年,巴金终于完成了五卷《随想录》共42万字。冰心认为,巴金创作的灵魂和力量在于“真挚”,句句都是真话。
患上帕金森病的巴金,写字困难,但他和冰心都握着手中的笔,真诚地交谈,一次次走进彼此的心灵,在为《冰心传》写序的时候,巴金说:“思想不老的人永远年轻,您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1997年,冰心给巴金写信,只有两句:“我想念你——多保重。”这两行字迹,让我们感受到是她耗费了巨大的努力才写下来的,而巴金的回复也很短:“冰心大姊:我也很想念您!”这是巴金和冰心最后一次通信。
(《解放日报》9.6 姜小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