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连德与东北大瘟疫

    1910年冬，列强环伺下的清王朝时局动荡，位于北京的外务部每天周旋于列强之间。一天，公务繁忙的外务部右丞施肇基突然听到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一种染之即死的怪病正流行于东三省，民众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为平息事态，清政府立即指派施肇基全权负责相关事宜。当下，施肇基急需一名精通细菌学的中国医官前往疫情重灾区哈尔滨进行调查，他想起了一个人——伍连德。

    伍连德是马来西亚华人，天资聪慧，24岁便成为第一个获得剑桥医学博士学位的华人。1910年12月，面对神秘瘟疫，伍连德欣然接受了施肇基的邀请，代表清政府出任中国医官。伍连德抵达哈尔滨时，神秘瘟疫已经流行了一个多月，聚集着闯关东而来的2万多人的傅家甸是瘟疫蔓延最严重的地方，每天都有十几人死亡。通过对一名女性死者的解剖，伍连德很快找到了这次大瘟疫的真正元凶——鼠疫杆菌。

    伍连德觉得这次在东三省流行的鼠疫实在蹊跷，似乎所有的鼠疫病人表现出来的症状都与以往的鼠疫不同，他们也比以往鼠疫病人死得更快。突然，一个细节引起了伍连德的注意：傅家甸死亡的鼠疫患者有一个共同点，都曾处于密封的房屋内，一家一家集体死亡，死因也都是肺部感染引起的窒息。如果鼠疫杆菌并非是通过跳蚤与人的身体接触传播的，那么空气传播会不会是一种新的传播方式？它有没有可能是被病人从空气中吸入，通过呼吸器官蔓延至肺部，从而造成严重的肺炎以致死亡呢？

    获准使用政府专线的伍连德立刻起草了一份电报，他将这次在东三省流行的鼠疫称为“肺鼠疫”，是通过飞沫传染的，并向朝廷主张彻底封锁哈尔滨，切断鼠疫传播之路。就在伍连德等待北京回电的短短一天的时间里，鼠疫在哈尔滨全面暴发，每天死亡人数超过50人。

    终于，北京传回了肯定的答复，同意了伍连德的建议。1911年1月4日，10多名从其他地方赶来的医生相继加入，伍连德总算有了一支可以调动的防疫队伍。很快，在伍连德的指挥下，傅家甸被划分成4个区，每区由一名医官主持，他们挨家挨户检查疫情，一旦发现有人感染肺鼠疫，便将其立即送到防疫医院，并对病人家属进行隔离，避免交叉感染。

    伍连德的做法随即被广泛推广，也就是从这时候起，伍连德真正成为中国近现代医学史上的防疫第一人。然而令人震惊的是，防疫工作全面展开之后，每天的死亡人数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惊人地增加到了150人，到1月28日竟达183人，恐惧和绝望的情绪瞬间笼罩在哈尔滨上空。伍连德把目标转向了哈尔滨城北的坟场。那里就像一个储藏鼠疫杆菌的大冰柜，如果不能将死难者遗体深埋，也许可以火葬？

    除夕之夜，朝廷准许了伍连德提出的火葬要求。1月31日，火葬正式开始。此时，仅傅家甸2.4万人就有1/4被肺鼠疫夺去生命。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集体火葬，大火燃烧了3天3夜。整个哈尔滨全部完成火葬后，全城死亡人数迅速下降，感染肺鼠疫的人越来越少，肺鼠疫的阴影逐渐被驱散。3月1日，哈尔滨防疫总部收到了最后一例死亡报告，伍连德随即宣布解除对傅家甸的隔离。至此，蔓延6个月，波及东三省、山东、河北多个市县、共吞噬了6万人生命的鼠疫被彻底遏制。

    （《中国电视报》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