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8月份，全国就有多地发生城区路面塌陷事故。我们的脚下，到底还有多少个随时塌陷的“黑洞”？这恐怕不仅仅是哈尔滨一座城市所面临的威胁。
8月29日，台风“布拉万”带来的狂风暴雨中，一个黑窟窿出现在哈尔滨市二环快速干道一侧慢车道上，塌陷坑最深处有5米左右，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这是哈尔滨不到一月内发生的第9起路面塌陷。一时间，哈尔滨成了舆论焦点。
暴雨，老化的管线
哈市陆续发生的地面塌陷事故至少有4起，与排水管线的老化或泄漏有关。
哈市的铁路街与上方街交叉口，是连续塌陷事故的第一处发生地。8月9日早上，此处人行道上，惊现长3米、宽2米的大坑。人们把塌陷的原因归结为今年哈尔滨雨水特别多。6月17日、7月29日、8月8日连降多场大雨，城区积水、被淹路面不少。尤其是8月8日的那场暴雨，短时间里的密集降水，冲塌了此处地面排水井的联络管，导致周边地面出现塌陷。
已经确定塌方原因与排水管线有关的，还有12日南岗区工程师街的塌陷点。当天半夜，这里的人行道突然塌方，一辆停在附近的轿车双前轮陷入坑中。
“路面塌陷90%都与水有关，这是全国皆有的问题。”哈尔滨工业大学土木工程学院教授耿永常告诉记者。其实，管线管理在国内城市几乎都是一个难点，“我国大城市平均每平方公里地下的各类管线长度约为25公里，种类可以有20多种，涉及的铺设单位多达几十家。”耿永常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不可能彻底排查。而先进国家管线埋设多采用“地下综合管线廊道”，用桥架来分层安置管线，但建造成本很高，加之国内城市市政地下建设分属多个部门，协调困难，这种方式难以普及。
神秘的地下长城“7381”
造成辽阳街90号区域塌陷的原因，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修建的人防猫耳洞端头被冲塌，泥沙灌入人防工程洞体，最终导致地面塌陷。
在这座城市中，地下有多少“猫耳洞”，谁也说不清。而最神秘的，莫过于“7381”工程。最严重的一次塌陷发生在8月14日。
当天下午16时30分左右，哈尔滨市南岗区辽阳街90号附近路面突然塌陷，4名路人坠入路面塌陷处，最终2人抢救无效不幸遇难。
赵师傅的小店就开在辽阳街上，说起塌陷当天的状况仍心有余悸。“掉下去的4个人，2个是附近街坊，当时老人带着孩子坐在路边乘凉，谁想当时连大树、电线杆都被陷进去了……”赵师傅回忆，起初塌陷还不大，但到了17时50分左右，大坑又出现二次塌陷，附近几栋居民楼都疏散了。18时左右，塌陷面积已达20多平方米。
在采访中，记者无数次听到一项略显神秘的哈尔滨特有工程，“7381”——从1973年8月1日起正式获批在哈尔滨修建的一座大型地下人防工程，修建一直持续到1979年。
今年62岁的耿永常，当年从同济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哈尔滨建筑工程学院，第一个任务就是加入“7381”工程设计处。
耿永常说，1969年中苏珍宝岛事件后，全国在“要准备打仗”的思想指导下，把人防工程摆到了城市防御体系的重要位置。考虑到哈尔滨处在对苏斗争的第一线，“7381”由此而生。这是一个贯穿全市、连通山区和“五能”（能防、能打、能机动、能生活、能生产）大型机动干道工程，工程量惊人。最终完成的“7381”，几乎是座地下长城，距离地面埋深21米，主干隧道高6米、宽7.3米，可以容纳两辆北京吉普并排飞驰。据介绍，“7381”埋在地下7层之深，没有得到特殊许可，一般人绝对无法入内。
耿永常认为，路面塌陷应该与“7381”无关，“埋藏太深了，很难影响到地面。”不过，随之建设的其它浅层人防工程，却可能是一个个埋在地下的“不定时炸弹”。
正在修建的地铁工程
8月17日红旗大街东直路交接路段下沉，主要诱因来自地铁施工；同一天机场路康家屯路面塌陷的原因，至今仍有争议，正等待专家最终结果。
地下水超采、不合理开矿及工程建设、地下设施建设施工不当等人为因素，已日趋成为地面塌陷的重要诱因。
从现场看，东直路与红旗大街交接路段与东直路上分别有两处新补的路面痕迹，相距不过百米，据路旁店主介绍，去年10月，东直路131号门前排水井就曾塌陷，之后一直有雨天积水的情况。而说起原因，不少人都会指向一旁正在修建的地铁工地。
真与地铁有关？哈尔滨排水公司一管修所工作人员说，东直路段的排水管线确与地铁穿越工程线路重合。去年出现排水井下沉后，有关公司将塌陷排水井用混凝土直接填埋，并在周围埋下检测钉检测下沉状况。第一次塌陷时，排水公司人员已发现地下排水管线断裂，且管壁出现四五厘米裂缝，但填埋时并没有对排水管线进行处理，加之附近居民生活污水在地表下发生渗漏，使得该地段连续沉降，该水井已发生两次塌陷。
近两年，我国大连、上海、西安等多城市在修建地铁时都出现过塌陷事故。在专家看来，“地铁在建造时一般会在前方勘探，但这种勘探只能勘探土质情况、土壤承载力等局部情况，很容易在掘进中损坏管线，或在迁移管线中出现问题。”
“一些工程项目重建设轻维护，施工单位违规操作，在地下设施周围形成空洞隐患，事后却很少甚至没有维护，即使出现了小范围的塌陷，往往也是一‘填’了之。”耿永常指出，每座城市的地下状况千变万化，只有常态化检查维护才能防患于未然。
（《解放日报》8.30 梁建刚 朱晨）
图片：位于哈尔滨邮政路上的塌陷深坑。
缩小
全文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