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佛海的生死变局

    抗日战争胜利后，南京首都高院于1946年11月7日对汉奸周佛海判处死刑，然而次年3月26日国府主席又下令为其减刑。在这138天之间，攸关周佛海生死的案件有着曲折的发展。

    先是在抗战胜利之初，周佛海等因曾戴罪立功，有助国府复员，乃由军统局长戴笠“邀”赴重庆暂避风头。是时，周亦曾以亲笔悔罪书状托人呈送蒋氏。呈文中，他并恳求，如果当局爱惜，不加诛戮，他当长期幽居深山密谷，将8年亲身经历形诸笔墨，以警戒后人。

    蒋先生当时虽无明确表示，但周某自期有功于国府，复得蒋氏亲信有力人物如戴笠者卫护，应无生死之忧。

    及翌年三月戴笠乘机撞山而亡，全国各地复迸发惩奸之声，如上海《文汇报》便曾刊登《周佛海怎么样了》的“读者投书”，指出：试问罪大恶极如周佛海者，为什么至今没有发落？……如果周佛海不立即明正典刑，那么中国根本无汉奸！

    终于，出于周犯罪大重，被押返京受审，并被判以死刑。

    此际，周某及周妻杨淑慧发觉事态严重，通过与律师及亲友商量，杨淑慧向首都高院具状声请再审，状中指出，审讯时，被告重要证人彭寿、程克群（均为军统派在周处潜伏的情报人员）二人正由军统羁押中，未能对代周办理自首及在周寓设立电台与重庆联络之事到庭作证。现二人均获释放，已能到庭，故请准予再审。

    不料，周妻声请高院再审的状子1947年1月23日刚递进去，该院在4天后便驳回了。

    周妻眼见循司法途径以求救济之路已穷，于是便全力缠住蒋主席的幕僚长陈布雷，请陈设法安排她径自拜谒蒋氏，当面代夫求情，哀恳蒋氏以国家元首身份，使用约法（当时宪法）赋予特权，对周加以特赦或予减刑。

    在陈布雷的安排下，当年二月，周妻由保密局长毛人凤陪同晋谒蒋氏。据周某密友、前辈报人金雄白记述当日情况如次：

    （杨淑慧）进入室内，蒋氏已经坐候在那里，周太太一见到这国家的元首，立刻就跪在地上，她只剩得抽咽与悲泣，什么话也没有讲……蒋氏面色也很郑重。终于他向周太太以轻缓的语调说话了。蒋先生说：“这几年，对东南的沦陷地带，还亏了佛海，我是明白的。起来，安心回去吧！让他再在里面休息个一两年，我一定让他再归来的。”（见金雄白著《汪政权的开场与收场》）

    当年3月26日，蒋主席发布了减刑命令，将周佛海由原判死刑减为无期徒刑。

    周某在老虎桥监狱闻此喜讯，心情大好。不过这种心情也没有维持多久，渐渐的他孤处狱中，内心大感空虚。未久，他患上慢性心脏病，更感染了其他的并发症，几近一年挣扎之余，周已是形销骨立，直到全身销尽，困顿至死。时间是1948年2月28日，有人说这就是天谴。

    （《一九四九国府垮台前夕》龚选舞著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