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绍棠的“三合院”

    第一次见到刘绍棠先生，是在1984年的冬天。绍棠那时住在北京光明胡同的一个小院里，不是四合院，而是“三合院”，有南房、东西厢房，在本该是北房的地方生长着一棵枣树。

    在北京，北房最宜居住，因为北房夏天可以享受来自海洋的凉风，冬天可以晒到温暖的阳光。南房则与北房相反，北房所有的好处在南房都得不到，北京人能够住北房的绝不住南房。绍棠的三合院以南为正，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把那棵枣树伐掉，在生长枣树的地方盖房，也就是北房，这样绍棠不仅可以住上北房，而且“三合院”还可以升格为“四合院”了。

    绍棠先生说，有人给他出主意，砍伐生长着的树是不对的，如果这棵树自己死了，再把它砍掉也就不算什么了，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在那里建房了。可是，那棵枣树远没有死亡的迹象，让它速死的办法是在树干上钻一个小洞，把花椒塞进去，枣树便会慢慢枯萎死掉。但是绍棠觉得很可笑，枣树好好地生长在那里，为什么要费尽心机造成它的死亡呢？

    上世纪80年代末期，绍棠先生得了中风病，从光明胡同迁徙到宣武门外北京文联宿舍。在这里他写了很多作品，但超负荷的劳累却不断摧残他的健康，他逐渐患上了肝腹水、肝硬化。1997年初，绍棠的病情进一步恶化，3月11日住进了医院。3月12日凌晨3时以后，一直记忆力惊人的绍棠开始昏迷，从此再也没有醒过来……

    (《今晚报》2.29 王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