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语录

    ●某厂亏损，非常糟糕，贴招贤榜：“谁来承包？”工人黄凯，绝无后台，大胆承包，提拔上来。党委支持，上下一心，不到两年，扭亏为盈。黄凯入党，登台领奖，然后结婚，当正厂长。

    以上四言十六句是一部中篇小说的故事梗概。小说作者是我。

    Y先生看了，原稿退还我，问我寄哪里。我说寄《中国文学》。

    Y先生说：“不如寄给《中国神话》。”

    ●有老同志学了文件表示拥护。Y先生玩笑说：“拥护也有档次。最低一档，拥护。略高一档，十分拥护。再高一档，万分拥护。最高一档，十二万分拥护。同别人的十二万分拥护比较，你的拥护差一点就等于不拥护啦。”

    ●Y先生骑车来文学家联合会找我玩，不肯入内，倒招我去门外。出门就是十字街口，Y先生在那里东张西望，南瞻北眺，忽然皱眉叫嚷：“你们这个院子是凶宅呀，极不利于文学创作！”

    我忙请教凶在哪里。Y先生答：“离出版社太远，离废品收购站又太近。”

    ●有官员说：“应该改变观念。教师卖馅饼，也很正常嘛。”

    Y先生问：“你们为啥不去正常正常？”

    （《Y语录》流沙河著 新星出版社2011年10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