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是对某事某物的极度专注和迷恋。古往今来,痴者无可计数:石痴,花痴,书痴,情痴……痴得惊天动地,痴得特立独行,痴得无怨无悔,几乎让人不可理解。
北宋著名的“梅痴”林和靖,结庐西湖之孤山,20年足不及城市,种梅养鹤,以梅为妻、以鹤为子。诗人自我的高洁性情已倾注于梅花,而梅花之幽独高蹈的神韵亦吸附自我,当鹤鸣长空,梅香四溢之时,他写下千古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写梅如此细微传神,爱梅如此生命交融,林逋乃第一人。
书法、绘画是文人的艺术。而亡国之君宋徽宗却是除了书画之外,几乎无一所能,于书画上投入精力甚多,对绘画对象极具耐心。据说宋徽宗为了画好鸟的眼睛,独出心裁,用墨漆点睛,隐然如豆,高出画布平面,呈现出立体感受。对于绘画,在他沦为阶下囚后仍未终止,他于囚禁中作画,于600多年后的清代得到证实。宋徽宗最后囚所和死所是五国城,清乾隆年间,有人掘得宋徽宗在此画的鹰轴,盛于紫檀匣中,墨迹如新。宋徽宗皇帝对书画至死不渝的痴爱,书画有知,当可笑慰矣。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写过情痴、书痴、艺痴等各种痴人形象,其中情痴居多。他笔下的女主角,大多为狐、鬼、仙、魅等异类,但她们纯洁、善良、痴情,为了爱情,不畏生死,不计得失,纵魂飞魄散,终是痴心一片,情深如许。此类痴者最是动人。
观滚滚红尘,皆名来利往,倘能秉一份痴心,或读书,或写作,或种花,或真心地爱一个人,沉浮荣辱,富贵贫穷,而无怨无悔,不弃不离,于我们平凡微小的人生,实为一种幸运与大福。
(《人民日报·海外版》11.9 翁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