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权刑法”走向“民权刑法”

    2009年，在华东政法大学的一个论坛上，我与马克昌（1926-2011）先生等刑法学界的师友在一个分论坛分别作了发言。我发言的题目是《社会转型与刑法发展》，提出中国刑法要“从国家刑法走向公民刑法”。

    我发完言后，坐在旁边的马先生客气地给我提了几点建议，其中就包括将“从国家刑法走向公民刑法”改为“从国权刑法走向民权刑法”。我后来采用了马先生的这一建议。令我悲喜的是，我获悉马先生在生命危重之际，留给同仁们的共勉就是要为我国刑法从“国权刑法”走向“民权刑法”而努力。

    马先生去世后，我从他的一个弟子口中得到一个重要消息。2008年在一个法学沙龙中，他公开主张当时广受社会关注的许霆“利用ATM（自动取款机）机技术故障取款”一案无罪，认为法院的判决是“国权刑法观”在作怪，许多司法人员已经习惯了动辄定罪的思维。他还对刑法学界多数人论证许霆案构成犯罪表示失望。后来，他一直想写一篇文章来对这个案件进行批判，但又考虑到不合时宜，担心影响司法的权威，只好作罢。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当年自己主张许霆案无罪的观点，那时，法学界的多数同仁也都主张许霆构成犯罪，颇有点孤掌难鸣的无奈，直至今日，始有“吾道不孤”之感。

    （《北京日报》9．19 刘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