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样当上“山寨局长”的

    7月20日，被称为“中国最牛山寨局机关”的“局长”章宁泉因诈骗1000多万元，被北京市第二中级法院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网上疯传局长妻子豪华葬礼

    2007年初，一段葬礼视频在网上广为流传：一位“局长”情妇被作为烈士豪华下葬，墓地之奢华，送葬队伍之齐整，令众人咂舌。

    在网上的这段视频中，一位被称为局长的中年男子悲戚满面，一群身着制服的人正在安葬一名年轻女子。“奢华”的墓地约占地两亩，用料全部为大理石，墓地上方还修建了一座亭子，取名“知爱亭”。亭子下竖立了两块墓碑，一块写着“爱妻吴×”，另一块赫然刻着“烈士”二字，骨灰盒上面盖着一面鲜红的党旗……

    这位以烈士身份被豪华安葬的女子吴某，曾任“中国天平调查员管理局”人事处处长。立碑“爱妻吴某”的男子，就是该局局长章宁泉。2007年正月，吴某在一场车祸中意外丧生，悲痛欲绝的章宁泉在老家浙江省临海县汇溪镇一个山头上，为吴某修建了一座超豪华坟墓。章宁泉曾向人吹嘘说，吴某是人大某委员长的孙女。同年清明节，章宁泉率其所有下属身着统一制服，为“爱妻”搞了个声势浩大的出殡仪式。

    这段豪华葬礼的视频在网上疯传，细心的网友从中发现了猫儿腻：视频中身着制服的“警察”穿的“警服”不对劲儿，臂章上的字样不是“警察”，而是“调查”。

    紧接着，又有网友发帖称：这个“中国天平调查员管理局”是专业骗子机构，以“调查”名义骗取钱财，而那名被封为“烈士”的“局长之妻”其实是他的情妇！

    2008年10月16日，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接到匿名举报电话，称“中国天平调查员管理局”局长章宁泉涉嫌招摇撞骗，这样的一个国家机关实际上是子虚乌有。由此，一场惊人骗局被揭开。    

    “山寨局长”遭举报落网

    北京市朝阳区霞光路11号，是司法部过去办公的地方，在司法部迁走后，由他人租给“中国天平调查员管理局”办公。“调查局”看起来与国家机关别无二致：设有局长、政委、党组书记、副局长、处长、办公室主任等职位，内设部门、行文格式、组织管理、工资制度与国家机关完全一样，全体员工统一穿着与警服类似的制服，臂章印有“调查”字样。章宁泉安坐在“局长室”，统筹安排在全国7个省市设立分支机构、招收调查员。

    和“章局长”打过交道的人得知，“中国天平调查员管理局”隶属于司法部，是为规范全国调查员设置的专门机构，在全国范围内开展调查员培训。而章宁泉曾任法定代表人的北京天平视点社会调查员事务所是该“局”的下设机构。除此之外，该“局”还有“北京天平侦护咨询服务有限公司”、“北京天平警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等多家下属单位。这样一个看似正式的国家机关，在曾和“章局长”合作的人看来，“不会有问题”。

    2008年10月16日，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接到匿名举报电话后，立即派干警前去调查。干警在该“局”库房内发现了大量印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司法警察”、“中华人民共和国调查”等字样的“警服”。两天后，章宁泉和工作人员在司法部老楼里被抓获归案。

    4年敛财一千多万

    今年48岁的章宁泉出生在浙江省临海市，只有高中文化，作为“中国天平调查员管理局”的“局长”，他的行骗长达4年多。

    2004年1月，章宁泉谎称“警视专刊”是司法部下属的传媒机构，准备改制成股份制公司，以支付固定工资和高额分红为诱饵，骗取吴某、周某等人入股金18万元及一辆价值25万余元的本田商务车。同年4月间，章宁泉以“警视专刊”和天平调查事务所拟在浙江仙居设立通讯员培训中心和社会调查员培训基地为名，再次骗取两人100万元投资款。

    2005年，章宁泉以虚构的“中国北京天平侦护护卫总队”名义，与某鞋业公司签订《关于委托制作护卫队员专用皮鞋的协议书》，约定该公司作为专用皮鞋的指定生产单位，从该公司骗取皮鞋共计1460双，合计金额23万余元。章宁泉还虚构开展“中国好产品、好品牌”调查评比活动，骗取该公司制作的铜牌、证书外壳、证书架框共计1万套，合计98万元。

    2006年，章宁泉对外称“中国天平调查员管理局”经司法部批准，要在地方设立办事处或分支机构。为了在这样一个“国家机关”里谋职获利，郑某等9人及某单位交纳了设立费用、管理费用、配发调查专用车辆费用等520余万元。

    2004至2008年间“章局长”招收调查员，宣称只要交纳几万元培训费，就可以进行调查员培训，培训结束后颁发劳动与社会保障部资格证书，转为国家事业编制。他以此为诱饵，骗取34人134万余元。

    2006年，浙江某汽车公司老总经人介绍与章宁泉相识。章宁泉介绍，根据司法部的相关规定，要规范全国范围内的所有调查行业，包括调查行业的调查用车，想考察一下该集团生产的汽车，如果选中的话会大批量订购，每年有几百台。这位老总答应可以给出很优惠的价格。

    被害人回忆说，“章局长”当时穿着调查局的制服。一周后，章宁泉告知他选中该集团的车作为司法部规范全国调查行业用车，并让他到北京签订合同。到京后，被害人看到章宁泉的单位确实在“司法部”的院内办公，完全按照国家机关单位的编制，各部门齐全，单位员工统一着装，随即确定章宁泉所讲的不是谎言。

    之后双方签订了购车协议，协议约定先交付车辆，“中国天平调查员管理局”卖出车辆后，再给付车款。章宁泉还讲因为企业刚刚起步，可以帮助在全国范围内融资，条件是要先借款400万元给“中国天平调查员管理局”。此后，“章局长”没付款就开走了41辆“特定”调查车，折合人民币240余万元。据悉，其中10辆车是该汽车企业董事会赠送给“中国天平调查员管理局”的，还有一辆车是赠送给“章局长”的未婚妻作为生日礼物的。

    “他抓住了各色被害人的弱点”

    章宁泉被抓后供述，他既是天平调查事务所的法人代表、所长，又是“中国天平调查员管理局”的局长，这两个单位就是一个企业挂两个牌子。天平调查事务所是2002年办的经营执照，“中国天平调查员管理局”是天平调查事务所的内设机构，没有营业执照。其企业有二十多个分支机构。

    说起“中国天平调查员管理局”这个名字，章宁泉认为“比较好听，听起来名气大，这样好让别人感觉这是政府部门，这样就会有人到公司来办各项业务，对公司有信任感”。该公司的工作服类似国家机关工作服，上面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字样。公司的收入主要是招聘的工作人员的投资和培训人员的培训费，专职调查员每人需要5.8万元学费。

    经办此案的北京市检察院第二分院检察官认为，章宁泉抓住了各色被害人的弱点和需求，将诈骗方式用到极致：他租用司法部位于朝阳区霞光里的原办公楼“办公”，造成“中国天平调查员管理局”是司法部下属机构的假象；他利用被害人急于找到一份稳定工作的心理，打着司法部下设机构的名义在各地招收调查员，骗取“培训费”。

    章宁泉抓住被害人想享受“特权”的心理，利用特权车牌、通行证件的形式诈骗。他将自己“局”里的车辆全喷上蓝白漆，侧面写上“调查”字样，车前放上“特许通行”牌照。他还对人承诺，只要一次性交48万元的“挂靠费”，便可成为省级办事处的“一把手”，配备带有“调查”字样的专用车辆及服装等。

    此外，章宁泉还利用了部分企业家想通过获批“政府指定专用”提升品牌的心理，大肆骗取企业钱物。

    (《北京晚报》8.10 邱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