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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1年08月13日 星期六

    我眼中的叶辉

    《 文摘报 》( 2011年08月13日   03 版)

        儒雅,谦恭——这是叶辉给我的第一印象。当时他正从光明日报大门口的台阶上走下来,而我正走上去。浙江记者站站长老卢介绍:这,是我站新招的记者,这,是樊云芳。叶辉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称呼:“樊老师,您好!”

    “学生”已经超过“老师”

        自称是我“学生”的年轻记者多了去了,但只有叶辉是死乞白赖地抓住一切机会,跟着我去采访,哪怕只担当拎包、抄写的工作也心甘情愿。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虽是驻省记者,但同时又顶着报社“特派记者”的头衔,因此有多半时间在全国各地跑,采写一些由报社直接指派的重要新闻事件和人物。

        说实话,一开始采访中,几乎都是我在发问。后来,交他写一部分初稿。再后来,倒过来,初稿他写多半,我写小半。直到1997年采写海南野生动物园那次,他自告奋勇:“樊老师,初稿就交给我了,你和丁老师(丁炳昌,光明日报记者,作者老伴)最后修改、把关吧。”

        两天后,初稿《东山湖——动物喜欢的动物园》摆在了我们面前。呀,读得我俩都入迷了:12000多字的稿子,通篇用拟人手法,把各式动物以及发生在动物国度里的故事,描述得犹如一部引人入胜的童话,什么“猴子国度里的‘三国演义”,“向往自由的蟒蛇集体越狱”,“虎姑娘莉莉分娩记”,“大象与小鹿:天使的愤怒”等,无不绘声绘色、生动有趣,而且通篇文字优美、寓意深刻。看了这篇“初稿”,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学生”已经超过“老师”了!

        最后,要署名了,我把他署在第一,他却执意勾到了第二,理由是:总的构思是你的。文章就这样发表了——光明日报一个整版。好家伙,好评如潮;《新华文摘》全文转登——很难得啊。有两次,我很正式地对叶辉表态:“这篇文章是由你主笔的,以后要出作品选,我绝不敢要的,它归你。”他却连连摆手,言辞极其恳切:“樊老师,这件事再也不要提了。能跟你合作,我已经非常高兴。”

    “大腕”记者不摆谱

        我的“中性报道”概念(后来逐渐引申为“全息摄影”式报道的理论)发表文章、出了书后,其实我自己并没有来得及充分地实践过——因为书一出版,我就离开记者岗位搞科技开发去了,之后又患癌症休养数年,等1996年回到记者队伍,我吃惊地发现,“中性报道”的接力棒正稳稳地握在了叶辉手上。

        我也注意到,当年那个一踏进大的采访场合就感觉惶恐的小记者,现在已成了报社的“大腕”,处理起大的报道题材来游刃有余,动辄半个版、一个版。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俨然已经成了光明日报这支记者队伍的领军人物,发稿统计、好稿统计、头条统计、获奖统计……似乎没有一样不名列前茅。

        这真应了中国一句老话:“士别三日,须刮目相看。”于是,一次我很认真地告诉他:“叶辉,改改口吧,别叫老师了,叫我老樊,或樊大姐。”丁炳昌在一旁又顺口调侃了一句:“叶教授呀(这是老丁替叶辉取的外号),要按实力和水平,真的,应该我们叫你‘老师’了。”叶辉的脸顿时红了,频频摆手,说话也结巴了:“两位老师,你们这,这,不是……在取笑我吗?”

        其实,叶辉也不是光对我们俩,他对所有的同行都是如此谦恭有礼,总是只看到别人的优点。

        那一年开全国记者会,记者们手上传阅着一本《人物》杂志,里面刊登了一篇长达近万字的通讯《真正的人民记者》,详细追述了本报记者陈宗立,顶着重重压力为青海省一个几乎家喻户晓的案子——“杨小民杀人案”中的被害人伸张正义,并最后促使其改判的全过程。这篇文章使平昔不善言辞、很少被人注意的陈宗立,顿时成了会上的“明星”,当有人提议向陈宗立致以崇高敬礼时,全场爆发了雷鸣般的、持久的掌声。而这时,文章的作者叶辉,也跟着大家一起起劲地鼓掌。

        那天在饭桌上我还听到一个消息:这篇文章是先发在《光明日报》内参上的,中组部某位高官看到后还向报社总编辑打听“此文有什么背景”?饭后,我跟到叶辉的房间里追问:“究竟有什么‘背景’?”叶辉大呼冤枉:“哪有!我一个中央的高官也不认识。”“那你怎么想起写这个?”“上次记者会,我在陈宗立房里闲聊,听他谈了过程,激动得睡不着……”

        之后,他又采写过许多优秀的同行,为他们“立传”——在新闻界,很少有人会这样做。

    写“小人物”看“大社会”

        在叶辉的新闻作品里,主角大多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种“平民”情结发轫于他青少年时代的经历与感受。他父亲——浙江大学文学系的教师,因写了讽刺官僚主义的杂文,在1957年被打成“右派”,被迫领着全家人离开杭州,回到浙江省临海县一个小山村接受监督劳动。后来,叶辉靠顽强自学考上大学,又当上了记者。

        《新楼落成主管基建院长辞职》、《他能不能上优秀科技人员光荣榜》……从1988年元月到次年3月,他共刊发了一版头条23篇,几乎每一篇都把笔触伸向了社会的热点。一个性格看似柔弱而温和的人,下笔却犀利且直切要害。

    无官一身轻

        基于同样的“性格基因”,叶辉不愿意当官。

        那一年,报社要提拔他当光明日报出版社社长——好位子啊,有实权又能摆脱写稿的苦差事!但他拒绝了。

        “是不是不愿来北京?那么我来活动一下,在浙江安排如何?”对待老领导们的此类好意,他也一概谢绝。他此生只愿当一个记者——只要能让他采写自己喜欢的报道。

        但年龄渐大,连我都替他着急:“你可想清楚了,一直当个普通记者,老了怎么办?现在混在一群年轻记者里,‘味道’已经不好了吧?中国是个‘官本位’国家,还是不要这么固执,趁着有人帮你,快谋个位子吧!”

        “是啊,一晃50了,跟20岁的小年轻混在一起采访,抢新闻,确实不是味道了。”他也叹息。但再不如意、不顺心,一旦遇到新闻的好题材,采访、写作,马上又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思,所有烦恼又暂时抛到爪哇国里了。

        叶辉,有你这样的同行,我感到自豪,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感到庆幸,有你这样的“学生”,我感到总有前进的动力。我真想称呼你一声:好兄弟!

        (《人物》2011年第8期 樊云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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