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3日傍晚,北京西三环路莲花桥被暴雨淹没。像这座城市的300多万名司机一样,蔡烨正开着自己的黑色本田雅阁车在回家的路上。“简直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海啸!”蔡烨心有余悸地回忆。
10年来最大的降雨
当时的首都正在经历一场近10年历史上最大的降雨。最大降水点在石景山区的模式口,降水达182毫米,“已经超过了百年一遇的标准”。
据称,当晚有的市民躲进了附近的地铁站。可是很快,地铁4号线陶然亭站里,雨水在楼梯上形成了“水帘瀑布”。与此同时,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航班全部取消……
令人们苦不堪言的暴雨之夜过后,这座城市的排水系统成为众矢之的。
北京市排水系统设计的是1到3年一遇,这个标准解释起来就是能够适应每小时36到45毫米的降雨。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市政所原主任工程师段昌和指出,北京市东、西护城河、天安门广场、奥林匹克中心的排水系统标准为10年一遇,前三门大街等区域为5年一遇,城市主干路、环路、高速路等标准为3年一遇。
可是,当遇到6月23日那场“百年一遇的暴雨”时,这样的排水标准无力承受了。“百年一遇的管道估计得建一个房子那么大,马路下面也装不下。”段昌和比喻道。
“排水能力可以提高,但经济成本并不合算。”中国水利水电科学院研究院防洪减灾研究所副所长向立云说。
在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院长俞孔坚看来,“不能怪地下管网不够粗,多粗的管网都无法消化这种暴雨。”将“城市洪水”归咎于排水管网,这说明城市的规划者们“抓错了问题的关键”。
暴雨不应是灾害,应是资源
就在暴雨后的第二天,俞孔坚开车经过清河和玉泉河,与他预料的一样,这两条河仍然缺水。如果这些雨水没有顺着蜿蜒的排水管道奔向河流,它们还可以流进占北京市总面积50%的绿地。
这位水利专家发现,为了突出城市景观,几乎所有的绿地都高出地面。可事实是,“如果绿地能比路面低20到30厘米,就可以吸收200到300毫米的降水”。
日本东京和大阪街头遍布着小型公园、绿地和广场,而它们无一例外地采用“沉降式”,比周围地面低半米到1米左右。在停车场、人行道等处,广泛采用透水性材料,使这些建筑平面具有防涝功能,雨水可迅速渗透到内层,最终进入城市的地下水系。
与人们将暴雨视为“洪水猛兽”恰恰相反,俞孔坚不止一次地提出,“洪水不应是灾害,而应是资源。”
他在自家的阳台上,用锂板和钢板搭建了一个储水箱。6月23日,这个储水箱为家里储到了一个星期的浇花用水。
在世界范围内,储存雨水绝对不是一个小课题。今年4月,美国纽约市环保局向布鲁克林区、皇后区等地的市民,免费发放了1000多个居民家用的雨水收集储存罐。它不仅可以减少雨水进入下水道,还可以成为居民浇花的水源。
就像全国400多个城市一样,北京也是“缺水大军”中的一员。就在今年2月初,一则新闻显示“北京已百天无有效降水”。根据总体调度,河北向北京的集中输水工程已于今年3月结束。
可是仅仅就在不到4个月的时间里,北京城“水满为患”,人们拼命地排洪。北京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6月23日晚,两个年轻人在试图将一辆熄火的轿车推出积水时,落入水流湍急的排水井中。40多个小时后,他们的遗体在3公里外被发现。
(《中国青年报》6.29 赵涵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