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在江苏省南京市南部郊区的箭塘村,全村约有5000多亩耕地。春节回乡前,我脑海里一直浮现着“今冬麦盖三层被”的诗意画面,但当车子转进村内,我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望不到边的连块田地里,水洼一片。偶尔能看到几块油菜地。村头灌溉用的水渠杂草丛生。
80岁的老汉余福庆站在田头,把一勺勺粪泼出去。他家里原有六亩地,和同村人一样,大部分都转包给了外地人。剩下的一点地种些油菜换油吃。
村里的大部分田地,被以每亩450元的价格,租给了安徽和县等地人,用于大面积种植茨菰、荸荠和蔬菜等。本地人“吃不了这个苦”,弃田进厂。平日买米吃,自己不再种粮食。
村里劳动力向城里转移,安耕乐种者,越发稀罕。除此之外,表弟说,还有一个改变生活的捷径,就是拆迁。
拆迁这事,村民王后珍盼了好久了。每次传言,都会让她高兴一阵,继而又失望。王后珍家有个独子。儿子读大学,找了同学做女朋友,毕业后,两人去了昆山一家公司做软件。两年前,王后珍倾全家之力,在县城买了套房子。除了每月还贷,付首付款时也欠下外债。“不买没办法啊,儿子结婚怎么办?”她说。
2004年起,村里有建设项目,部分农户被拆迁。此后,这里要拆、那里要搬的拆迁消息不断涌来。
先是少部分“有眼光”的村民加盖房屋等待补偿,很快,便掀起了盖房风潮,违建层出不穷。谁家不盖,会被别人瞧不起。
“快拆吧,拆迁了就好了。”王后珍说,也并不指望靠拆迁一夜暴富,不会漫天要价。她也听说过很多地方拆迁酿成的自焚等悲剧,她说自己家肯定不会那样。拆迁款能把欠债还上,购房贷款能还清就行。
对于拆迁后的生活问题,王后珍不太担心。田,原本就不再种了,“老两口在外面打打工,能干一天就干一天”。
电视上播新闻时,她都会盘算,今年上面搞的各种建设项目,跟本村会不会有关。
(《新京报》2.10 段修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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