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九届二中全会即第三次庐山会议,围绕是否设立国家主席的问题,展开了一场激烈斗争。作为会议保卫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之一,邬吉成从一个特殊视角,观察了整个会议的过程,以及那些置身其中的高层领袖无暇关顾的细节。而这些细节,却是反映中共第三次庐山会议全貌不可缺少的构成部分。
“秘密”的庐山机场
当中共中央确定九届二中全会的会期和地点后,警卫处处长汪东兴曾上了一趟庐山,检查打前站的工作情况。
在准备安排毛泽东入住的庐林一号,他发现上边的山顶正轰隆轰隆地炸石头。汪东兴问和他一起上山的江西省军区政委、省革命委员会主任程世清:“这是在搞什么?”程世清说是在修飞机场。
“怎么能在这里修飞机场?”汪东兴感到意外。程世清说:“这块地方大,飞机起降比较安全。”
“这个机场就在毛主席的住所上面,这样会影响毛主席休息和办公。”不仅如此,汪东兴觉得,这么大的事,他不该事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于是,他将此事向毛泽东作了汇报。毛泽东问修机场的命令是谁下的。经过追问,总参谋长黄永胜说,到庐山开会有许多老同志,坐汽车走那么长时间盘山公路不行,乘飞机又快又安全,空军就准备了几架直升机,所以要修个小停机坪,并说这件事报告了林彪。
得知此事后,毛主席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九·一三事件”后,有一种把修庐山飞机场和林彪篡党夺权阴谋相联系的说法。对此,邬吉成颇不以为然:“开九届二中全会时,我到那个机场看过,就那么一点大。修了以后谁都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工程。我推想修机场大概有两个作用:一个是为了传送个紧急文件;一个是为防备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如老同志突发病症,需要抢救什么的。”
最后一次上庐山
在这次会议上,陈伯达因在设立国家主席问题和“天才论”问题上的公开鼓动而遭到毛泽东的严厉批评。这是后来众所周知的。在当时,邬吉成并未及时知晓。然而他还是可以凭借蛛丝马迹,感觉到几分反常。
他记得开幕的那天下午,会议进行的时间不长。但林彪的突然发言,占去了一个半小时,打乱了原定的议程。五常委从南侧小门出来时,守候在那里的邬吉成看见毛泽东拉着脸,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接着,是在毛泽东宣布停止开会期间,周恩来寓所分外“热闹”。在那两天的下午和晚上,周恩来都在自己住的别墅小会议室召开政治局会议。每次时间都挺长,要求严格警卫,谁也不让进。每当会议结束,周恩来必去毛泽东的住所。邬吉成后来才知道,那是在小范围批评陈伯达。
再开大会时,原先主席台上常委的席位,从五位变成了四位。就在邬吉成揣度因由之际,中央办公厅副主任王良恩向他打招呼说:“让你们的警卫多注意一下陈伯达,别出什么事情。他的情况要多汇报。”
邬吉成已能体味出陈伯达肯定是有点问题了。他随即和负责陈伯达警卫的孙凤山打了招呼:“对陈伯达跟紧点。”
有一次,陈伯达散步去了含鄱口,孙凤山在他身边跟随。走到含鄱亭,孙凤山听见陈伯达长叹一声说:“上庐山,我这恐怕是最后一次喽。”当时孙凤山还没听出他话中有话,直到会议后期陈伯达挨批在庐山已经不是秘密,大家才想到陈伯达那天的叹息,并非即兴为之,而是含有更深意味。
“受蒙蔽”的汪东兴
更让邬吉成惊异的,是在这次会议上,他的老上级汪东兴也支持设立国家主席。
早在第三次庐山会议准备时期,毛泽东就多次谈到,不主张设立国家主席。有些相关的谈话,还是让汪东兴向其他中央负责同志传达的。
可林彪的讲话,陈伯达的煽动,用汪东兴自己的话说,是“没有识破他的阴谋,凭着自己朴素的阶级感情,一听说有人反对毛主席,我就火冒三丈被他煽动起来了”。
偏偏这些话都被编进了全会的第六号简报,而且还“把别人发言的内容与我发言的内容混在一起,以我的名义刊登了出来”,汪东兴的回忆说这些文字在刊发前,没有拿给他最后过目。
这份简报毛泽东马上就看到了,他立即把汪东兴召了去。
“他们已经来过了。”毛泽东所说的他们,是指江青、张春桥、姚文元,“他们说六号简报影响很大。”紧接着,毛泽东的口吻严厉了起来:“你汪主任了解我不当国家主席的意见,还派你回北京向政治局传达过,你怎么又要我当国家主席呢?”
当毛泽东用你的职务称呼你的时候,你的情况就有些不妙了,这一点汪东兴早有体会。事后,邬吉成得知,汪东兴因此做了检讨。
(《羊城晚报》2010.12.25 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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