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分桥柱如瓜蔓,路人都门似犬牙,落日卢沟桥上柳,送人几度出京华”。这是金朝礼部尚书翰林学士赵秉文的一首咏卢沟桥的诗。北京城西南的卢沟桥,自古以来就是北京的重要古渡口。早在战国时期,沿太行山东麓就有一条南北的通道,将河北、河南、陕西、山西等华北大平原和西北各地与北京地区连接在一起。这几个省的人都是沿着这条太行山通道,再通过卢沟桥渡口才能到达北京。过卢沟桥,进广安门,经虎坊桥,沿李铁拐斜街,到达前门,就算到了北京。
前门大街商业街区为什么能够成为比“东四、西单、鼓楼前”还繁华的商业街区呢?首先就是上面说的交通方便同时也是行人必经的交通要道;其次是该地区有娱乐场所;再次是此处临近官府衙门、办事机关,有可以购买优质物品的名店铺或其他可使人群来聚集的场所。以上条件具备一项就可形成商业街区,如果都具备那形成的就是个繁华的商业街区。正是由于前门大街商业街区以上条件都具备,所以它才能够成为北京最繁华的商业街区。
北京当年没修铁路没通火车时,其他省、府来往北京主要有三条道路,前门大街正处于其中一条交通要道的终点地带。当年,湖广、豫西、四川、山西、陕西等地士、农、工、商来北京都走这条路。进广安门到虎坊桥向东北至前门。现今前门大街西侧有王广福斜街(今棕树斜街)、李铁拐斜街(铁树斜街)、杨梅竹斜街,这三条斜街都是东北和西南走向,是从虎坊桥到前门的最近的路。其中杨梅竹斜街(原名斜街),是元大都初建成时,金中都城的居民和大都城的居民互相往来走出来的。
前门大街附近一带会馆和旅馆、客栈多。北京历史上先后有会馆五百四十多座,大多数在外城。前门附近一带有会馆一百四十多座。每逢科考会试之时,会馆都住满了应考的学子,就是平时各省、府、州、县来京城的也都住在会馆里。前门大街一带旅馆分为两类,一类是安寓行人的旅馆,一类是既安寓行人又可代存货物的客栈(也叫货栈)。在前门大街的西河沿、粮食店、打磨厂胡同、施家胡同等处,有三十多家旅馆,较著名的有第一宾馆、万福宾馆、天成店、交通旅馆、三义店等。在这些旅馆里既有仅住几天的客人,也有外省店铺派来北京办货或推销货物的常住客人。客栈备有存货的库房,客人办好货后可以存放在客栈。客人既付住店钱,又付存货钱。会馆和旅馆、客栈使前门一带的人口大量增加,促进了前门大街商业街区的繁荣。
前门大街附近一带娱乐场所戏园子多。据《大清会典事例》记载:清朝初年,清政府惧怕老百姓借戏园之地聚众滋事,所以下令,京师内城“永行禁止开设戏馆”。在《道咸以来朝野杂记》上也有类似的记载:“戏园,当年内城禁止,惟正阳门外最盛。”前门大街东侧的肉市里有明代的查楼(广和楼戏园),鲜鱼口小桥的天乐戏园(大众剧场),抄手胡同的裕兴戏园;大栅栏里有庆乐戏园、庆和戏园、广德楼戏园、三庆戏园和大亨轩茶园(现为大观楼电影院);门框胡同有同乐轩,粮食店里有中和园等,都是演出梆子、昆曲和京戏的场所。在清代的中、晚期,梆子和京戏盛行,政府官员和平民百姓都喜欢看。特别是官员们,还经常在戏园子里招待亲戚朋友,联络感情。这些戏园子娱乐场大多数集中在前门大街一带,极大地推动了前门大街一带的商业发展与繁荣。
京奉铁路和京汉铁路的火车站都设在前门,是全国铁路交通的枢纽。据《庚子纪事》记载: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强行将京津铁路(修)至永定门内天坛,刻已修齐,开车载人载货”。1906年,又将这条铁路修到前门东侧,并建火车站。此路从北京前门通至奉天(今沈阳),称京奉铁路,前门火车站称京奉铁路前门站,俗称“前门东站”。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京汉铁路火车站在前门西侧建成,俗称“前门西站”。清宣统元年(1909年),京张铁路通车。开始京张铁路设站建站在西直门,不久,改在前门东站。通向东北方向的京奉路与联系江南的京汉路和沟通西北的京张路都会集在前门,这就更提高了前门的地位,以上沿线各地往返北京的客商必须先到前门。
民国三年(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参战的各资本主义强国都忙于战争,对中国的侵略放松了,中国的民族工商业得到发展。此时,有人在北京筹建有轨电车公司,经过长达10年的筹备,最终于1924年建成通车。北京第一条有轨电车线路就是以前门为起始站,经司法部街、西单牌楼、西四牌楼、新街口,到达终点站西直门。到1929年,此路有轨电车正式定名为“l路红牌”电车,从天桥,经前门大街、司法部街、西单牌楼、西四牌楼、新街口,最终到西直门;“2路黄牌”电车,从天桥,经前门大街、公安街、东单牌楼、东四牌楼,终点站是北新桥。这两条线路的有轨电车通车后,为北城和南城居民到前门大街一带购物提供了方便。由于京奉、京汉和京张铁路火车站都设在前门, l号红牌和2号黄牌有轨电车都经过前门大街并在此设站,使前门大街一带客流量加大,人口稠密,商业空前发展与繁荣。
前门大街一带名店老店多。鼎盛时期的前门一带开设了数不清的饭馆酒楼、食品店、银号、钱庄、金店、药店、绸布店、鞋铺等店铺。像明代嘉靖年间开业的六必居酱园;闻名京城的都一处、月盛斋、壹条龙、正阳楼等酒铺、肉铺和饭馆;以生产满蒙饽饽著称于全城的正明斋、南聚庆斋等有名饽饽铺;当年北京人喝茶讲究喝前门大街森泰和大栅栏里张一元茶庄的茶叶;吃药讲究到前门外大栅栏里同仁堂去抓药;老北京有“头戴马聚源,脚踩内联升,身穿瑞蚨祥,腰缠四大恒”之说,除四大恒之外,马聚源帽店、内联升鞋店和瑞蚨祥绸布店三家老店铺都在前门大街一带;廊房头条里的三洋金店和天宝金店在当时北京同行业里数第一,人们都以身戴这两家的金饰品为荣耀。此外还有卖炒肝的“会仙居”,卖烩爪尖的“泰丰楼”,制酱汁鲤鱼的“东升楼”。肉食店有卖酱肘子的“普云斋”,卖鲜水果的“义茂鲜果局”,卖海味的“通三益”,鲜鱼口有“黑猴杨少泉帽店”(后为立新百货店),兴华园浴池(原天有信布铺),打磨厂的“三山斋眼镜”,等等。这些店铺在昔日均颇有名气,彼此的商业竞争中都以售卖一种或数种商品见长而著称。由于前门大街一带发展商业的优势全面,特别是戏园子和火车站这两大优势,才使得这一带成为从清乾隆年间以来至新中国成立前,北京最繁华的商业街区。可以说,前门地区的商家是这份繁华热闹的主要缔造者之一。前门地区的商铺林林总总,五花八门,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非常重视信誉,讲究诚信。他们把诚信视作商家生存发展的根本。
(摘自《大前门——聊聊过往那些事儿》,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14年6月版,定价:4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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