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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摘 2013年08月01日 星期四

    西方世界普遍在变“懒”

    程亚文 《 书摘 》( 2013年08月01日)

        先从精神层面来说。包括欧洲、美国和日本在内的传统发达国家如今面临的一大难题,就是在良好的福利保障制度下生活无忧的大量公民,在不过一代人的时间内,业已丧失以往工业化时代的勤奋创业精神,转而为“提高生活品质”专事向国家索取,而不去努力劳动,创造更多的财富。

        资本主义的早期发展,是有其精神动力的。这就是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所说的清教伦理,节俭、勤奋、创新等优良品质,带来了科学技术的空前发展和社会财富的极大丰富,民主、法治等现代社会政治原则的确立与建构,也与此有所关联。日本的发展则据说与同样强调勤奋创业的儒家伦理有关。

        然而,这种精神传统现在却已显著衰退。日本的“草食男”一族、美国人的一夜暴富和不劳而获思想,都活脱脱勾勒出资本主义在发展到极致时,公民群体在价值观上的疲钝。日本和光大学名誉教授岸田秀发现,21世纪的日本社会充斥着“无生机、无感动、无关心”的“三无”青年,与勤劳向上的父辈们相比,这些20岁到34岁之间的男性,“不想出人头地;生活没有目标和计划;缺乏责任感;性欲减退,无心取悦女性;不以无知或缺德为耻;没有信仰故不执著,冷淡面对红尘世间;不饮酒故无醉态;仅与极少数亲友交往,回避生人……”“草食男”的批量出现与20世纪90年代以来日本“失去的20年”隐隐有着对应。

        美国著名专栏作家、《世界是平的》作者托马斯·弗里德曼,观察到美国人的情况与此大同小异。他所担忧、而美国人至今没有面对的一个问题,乃是“我们的价值观解体了——一夜暴富和不劳而获的思想在整个国家盛行”。大萧条时期的美国领导人不怕要求美国人做出牺牲,那一代人愿意为国家的福祉做出奉献,敢于在全球政治中承担责任和喊出“跟着我”。这些现象和品质,在当前的美国已无迹可寻,相反,最优秀的人才是到华尔街制作赌博的筹码,而非到硅谷制造计算机芯片,越来越多的学生缺乏学习兴趣,美国领导人不敢要求美国人为未来付出,对全世界所说也由“跟着我”变成了“你先走”。

        价值观向消极无为和享乐主义方向的演变,当然不纯粹是精神因素使然,而与西方社会已经完成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变迁密切相关。在工业化的过程中,农民是最有改天换地的创业精神的一个群体,当代中国的经济改革首先就是从农村起步,以往西方世界的对外扩张和内部变革,农业和农村人口占比较大同样是重要因素。当西方在向工业化迈进时,西方人一开始是在农业领域表现出“懒惰”。马克斯·韦伯在百年前的知名演讲《民族国家与经济政策》中,就谈到这一幕有趣现象:当时大量东欧农民跨过边境,前来德国垦殖土地,竟然受到了许多德国容克地主的欢迎。原因其实不难找到:当年德国已处于工业化阶段,大量农村人口已从农业中脱离,德国人懒得再务农。

        20世纪下半叶后,发达国家率先实现工业化,并推动了“农民终结”,原先最有创业精神的一大群体,就此消失,而随着“后工业化”时代的到来,福利保障制度又使工业人口不再以在装配车间操弄机器为荣。由此造就的情形,是发达国家一边失业严重,另一边如清洁工、家政服务等有些脏累的行业,却又人手短缺。不久前一位朋友从美国访问回来,他与美国社会各界广泛接触交流,对此就有深刻印象。比如他发现美国当前事实上的失业率达到了将近20%,尽管官方数字说不到10%。但这些失业人群并不愁生活无着,美国政府会给他们以基本生活保障。“低贱”一点的活儿,有福利保障的“正经”美国人是不愿意干的,而多交给“贱民”去干,是如托马斯·弗里德曼在《世界是平的》中所说的,拉美“外来越境者”撑起了这些脏活累活的“蓝天”。而在伊拉克战争的时候,有消息说在美国的“黑户口”拉美裔青年纷纷要求从军,原因是他们听说只要为美国军队卖命,就有可能获得一张美国绿卡。美国的福利制度不如欧洲完善,但比起非西方国家来说,则又优越得多。欧洲的情况则又更上一层,弗里德曼说“西欧是一个有着良好生活设施的住宅区,一群老年人在这里被土耳其护士照料着,享受着天伦之乐”。

        不能说欧洲、美国和日本的领导人不知道问题所在和要从何处解决问题,如福利制度一样高度发达的“现代性”政治体制束缚了他们的手脚。在民意政治的压力下,今天有哪位发达国家的政治家敢如当年的约翰·肯尼迪那样,理直气壮地告诉他的同胞“不要问你的国家能为你做什么,而要问你能为你的国家做什么”?削减社会福利、要求民众忍受困难,这些做法别说实行,就是从理念的层面提出来,都可能意味着政治生命的死亡。弗里德曼因此感叹:“我们这一代的领导人从不敢提‘牺牲’二字。所有解决方法都必须是无痛的。”

        (摘自《影子里的中国》,江苏文艺出版社2013年5月版,定价:39.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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