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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摘 2013年08月01日 星期四

    盛成和徐悲鸿

    吴兴文 《 书摘 》( 2013年08月01日)

        1930年10月10日,盛成路过希腊与埃及,搭意大利大威来号邮轮回国。他因1925年在法国出版《我的母亲》,诗人瓦莱理为其作序,称此书使人“神魂颠倒心摇情动若山崩”。甫一出版,受到各界人士的好评,例如:罗曼·罗兰、萧伯纳、纪德、海明威、泰戈尔、居里夫人。随着《我的母亲》震动法国文坛,盛成成为法国总统戴高乐、密特朗、希拉克、土耳其总统凯末尔、越南主席胡志明的座上宾。返国后,即有报纸报道,上海《密勒氏评论报》在《世界名人录》一栏,刊登他的照片,介绍他的情况。

        盛成在西文版本《归一集》,以《我的母亲》为第一卷,《我的母亲与我》为第二卷,《海外工读十年纪实》为第三卷。没想到第一卷即获得盛名,这次回国先写第三卷,专写现代世界无知之明。同时举出意大利文艺复兴的英雄彼得拉克,以他的影响之大,证明作为民族意识的工作,开一种新世代文化的新纪元;后来成为《归一集》中文本的第一卷。

        11月初,蔡元培在上海沧州别墅为他举办欢迎会,与会人士有胡适、徐志摩、陆小曼、邵洵美、林语堂、郁达夫、杨杏佛、简又文、钱歌川、孙大雨、沈从文等,可谓上海文化界的盛会。盛成在会中发言:原计划做第二个玄奘,走丝绸之路,写一部《新西游记》,描述中亚、西亚文明古国。半路在君士坦丁堡时,遇到世界经济大恐慌,手上带的美国石油大亨股票,变成废纸,连写作计划后盾巴黎出版界、文化界都搁浅,只能在船上用中文写《海外工读十年纪实》。说完后,时任中华书局编译所所长舒新城站起来:“这本书由我们中华书局来承印。”同时邀请他担任世界名著编译委员会委员,翻译巴尔扎克《传教士》。

        《海外工读十年纪实》两年多后出版,封面是徐悲鸿设计,画的是希腊神话的大力士赫剌克勒斯,用剑杀死九头蛇,鲜血流满地,在白云朵朵衬托下,显得特别雄壮,象征意大利英雄彼得拉克。不过神话人物已转化为中国式英雄。画面左边中下方,署名“黄扶”的印章。封面题签欧阳渐,当时支那内学院院长是欧阳竟无,盛成跟他学佛学。

        徐悲鸿为何不署本名,而用“黄扶”?盛成与徐悲鸿于1915年在上海认识,两人是上海震旦大学预科的同学。徐悲鸿当时为反对父母包办的婚姻,改名寿康为悲鸿,毅然离家出走,生活极其困难。凭着在商务印书馆担任接待的黄警顽引见,与同乡徐佩先的信,投奔《小说月报》主编恽铁樵,可为教科书画插图。经过出版社高层讨论,未获采用,徐悲鸿大为沮丧。幸亏黄警顽伸出援手,解决燃眉之急。建议他出版一套《弹腿图说》,自告奋勇撰写解说,下班赶回宿舍,给徐悲鸿摆架式,让他照式构图,所得报酬都给他。又介绍湖州丝商黄震之,震之很赏识他的画,提供舒适的小室,让他看书作画。徐悲鸿勤学法文,考上震旦大学。因此别署“黄扶”,说明他的一生出于黄警顽、黄震之的扶助。

        1930年盛成回国后,到南京找徐悲鸿,他对盛成说:“你在法国写的《我的母亲》一书真是太精彩了,连登甫特先生都说由于读了你的大作,使他认识了中国文化和礼教。”后来盛成在北京大学红楼及农学院两处任教,徐悲鸿也到北京,李石曾准备让他携带中国近代名家的绘画到欧洲巡回展览。盛成为了徐悲鸿能够完成任务,不做人财两失的蠢事,帮他写两封信带到法国,一封交给大文豪瓦莱里,一封交给他的志愿秘书于连·莫诺先生。两人不但前往展览会参观,瓦莱里还在徐悲鸿1926年蒋碧薇肖像画《啸声》题两句诗。此事轰动法国文坛,各界人士纷纷前来参观,画展受到重视。展览会取得成功,卖出十二幅画。

        抗战之前,徐悲鸿从苏联开完画展归国,邀请盛成同去上海,成立中苏文化协会上海分会。这一年正值普希金诞辰百周年,上海文化界商定出版普希金百年纪念册。盛成找到徐悲鸿,有意翻译普希金描写吉普赛人的《茨冈》。徐悲鸿非常高兴,认为盛成曾在意大利波西米亚人集居地生活,可以与普希金当年到茨冈人社会中相比。

        遗憾的是,抗战爆发,盛成转移后方,始终未见到普希金百年纪念册。1978年从欧洲回国定居,才在北大图书馆看到。距离徐悲鸿去世,已经四分之一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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