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立夏,百城堂主人从办公桌的抽屉,拿出《翠吟楼遗集》,封面陈定山题字。翻开后,有其子陈克言题赠:“来楚庚先生惠存”。五十开本小册子,有如一台iphone,十分讨人喜欢。以小号宋体字排印陈小翠《翠楼吟草卷一·银筝集》,至《翠楼吟草卷二十·翠楼曲稿》,附有《附亡弟陈次蝶遗集》。据主人说:他贩书近三十年,第一次见到《翠吟楼遗集》。对于我而言,既是签名本,又是罕见书,更是大开眼界。
书中有壬子(1972年)元日定山老人序:“今距吾妹(即本书作者陈小翠,1968年7月1日于上海,引煤气自尽,终年六十七岁。)逝世且数年矣。吾家崩散于东西,中原无人矣,绻念孔怀,及吾族胤,悲不能已,而吾年且七十有六。吾儿克言来告,将为其翠姑,重刊《翠吟楼遗集》。乞余为序。”可见这是一本外甥为其大姑出版的作品纪念集,而编辑的悼亡之书。陈定山自1948年携眷来台,彼此分开四分之一世纪,仍念兹在兹,感情至深矣。
百城堂主人同时将《翠吟楼遗集》,和他死校的刘梦芙编校、陈小翠著《翠楼吟草》,一起出让。后来我又复校了一遍,在《翠吟楼遗集》上标记,但已无有价值的发现。同年秋分,北京某拍卖公司古籍文献常规拍卖会的目录中,有陈小翠著《翠楼吟草初编、二编》以及其父陈蝶仙著《湖廔集·天虚我生近稿》等书,请布衣书局主人为我代拍。结果喜出望外,该得的都为我得到。
收到后发现《翠楼吟草初编》(陈小翠十三岁、首部诗集《银筝集》,至其第六卷作品《绿梦词(附曲、附文)》),书品颇佳,但已经是辛巳(1941年)重刊,虽和《翠吟楼遗集》一样,都有丁卯(1927年)十月天虚我生志于香雪楼的序,却已非初刊本,难免有点失望。那么《翠楼吟草二编》(收1931年以后作品,从第七卷《湖山集》,至第十三卷《翠楼曲稿》),庚辰年(1940)刊,是否为初刊本?我至今未敢确定。可见民国的私刻本,有如一座宝藏,亟待我们挖掘与整理。
妙的是《湖廔集·天虚我生近稿》,癸酉年(1933)刊,附有陈小翠著《翠楼近草(癸酉年刊)·湖山集诗》,《翠楼近草之二·绿梦词》,横跨《翠楼吟草初编》和《翠楼吟草二编》,让我对陈小翠的出版品,越来越糊涂。各个版本都有疑虑,至此更不敢做死校的工作,留给后人去努力。
我们先不要为此扫兴,在此遥想来楚庚渡海来台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担任《中央日报副刊》“每日一谜”专栏的编辑,1973年继任“台北集思谜社”社长,致力于月刊《谜汇》的编辑,利用张灯主台、社内月会活动之机,向一般社会大众宣传普及灯谜知识,并与青年谜友讲解,切磋谜艺,号称“台岛谜圣”。回顾当年,陈克言将《翠吟楼遗集》送给父辈友人,一群南来文人保存传统文化的志趣,便可知岁月如梭,往事如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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