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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摘 2012年10月01日 星期一

    南泥湾人回忆南泥湾

    中国延安干部学院编 《 书摘 》( 2012年10月01日)

        面对陕甘宁边区极其严峻的供给困难,  “第359旅全体指战员,在旅长兼政委王震的率领下,从旅长到每一个战士、勤务员、炊事员,无一例外地参加生产,开荒种地。没有房子住,战士们用树枝、杂草搭起简陋的帐篷,露宿于山林野谷之中。没有粮食,他们就爬山涉水,赶到50公里甚至数百公里以外去背粮、运盐,有时背一个来回要三四天。没有菜吃,他们就到河边、山上去挖野菜,打野生动物来解决。没有衣服,他们夏天就光着膀子开荒、种地、打场,冬天则砍柴,烧炭取暖。缺少工具,他们就运盐到国民党统治区换农具,从倒塌的古庙中抬来破钟,从河防地区拣来敌人轰击边区的弹片,自己动手打铁,自制工具。就这样,吃的、住的和工具问题便逐步解决了”。

        烂泥湾

        1940年12月,359旅717团奉命进驻临镇,拉开了南泥湾大生产的序幕。其后,各部陆续挺进南泥湾,按期进驻指定地点。进入南泥湾,战士们见到的景象正如歌谣中所描述的那样:  “南泥湾呀烂泥湾,荒山臭水黑泥潭,方圆百里山连山,只见梢林不见天,狼豹黄羊满山窜,一片荒凉少人烟。”

        赵士章:88岁,时为359旅719团二营五连指导员  南泥湾据说在清朝的时候叫南阳府,原先南阳府是很繁华的,那地方回族很多,回汉合居的地方,清朝统治时利用民族战争矛盾,汉族和回族之间的矛盾,经常挑起事端,挑起事端以后双方打仗啊,死的死,跑的跑,结果南阳府就荒芜了。

        张德英:86岁,时为359旅特务团勤务兵  南泥湾那里苦得很,都是森林,有的平地长的都是草,深得很。

        梁生玉:89岁,时为359旅719团特务连通讯排四班班长  那儿就是一片荒土地。那草长得挺高的,人进去了就出不来,里边树也多,那森林密得很,那树都长得一块一块的,有的树好粗呢,几个人都搂不住。

        张廷贤:85岁,时为教导旅一团二营参谋  翻这个山过来,光那个树叶子就有一米多深,多年积累的森林。树木都是几百年的时间在那长起来的,完全是野生森林。下边还是淤泥,那儿个马一下子陷在里边就出不来了。出不来以后,乌鸦就活活把人的眼睛叼走,活活地死在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很大,我们部队就是从那里过来以后开发这个地方。

        许惟:90岁,时为359旅政治部教育干事  水也没得喝,那山沟里水有毒。没有水喝,就到山上去找泉水,不敢喝那个沟的水。

        赵士章:88岁,时为359旅719团二营五连指导员  到处是山,树林,荒山,那真是到处是野兽啊。

        伍衡阳:92岁,时为359旅719团二营教导员  我是第一个进到那个史家岔,史家岔就是719团那个九龙泉的一部分,没有人烟,一片大荒地,野鸡,豺狼虎豹,那些东西特别多。晚上那个狼啊,嗷嗷地叫,还有老虎,野猪,野鸡特別多,一大群一大群的,没有人烟。

        宋光弼:84岁,时为359旅四支队战士  南泥湾连一间小房都没有,都是一片废墟,一些瓦砾场,断壁残垣都不够条件,都是一片石头、墓碑,都是道光多少年死的,道光多少年埋的那个坟。

        搭窝棚,挖窑洞

        初入南泥湾,面对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住宿成为战士们面临的大问题。“一开始是找一些干燥的地方搭起草棚,或用被子搭帐篷住。可是一到下雨,哗哗直漏,我们就跑到岩洞避避风雨;雨一停,我们便去打窑洞。干活够紧张的了,可我们都非常愉快。不久,荒凉的山坡上, 出现了许多窑洞,我们有‘家’了。”据统计,在屯垦南泥湾的四年中,359旅除了用自己的双手开荒种地以外,还“打下1048孔窑洞”。最终彻底解决了自己的居住问题。

        露天宿营

        燕勃:92岁,时为359旅718团政治部秘书  开荒种地,第一步就是要把生活安排下,吃的住的解决好。那个地方有好多窑洞,是空的,是老百姓多少年以前的。那些窑洞里边都很黑,有的顶上的土皮一块一块地往下掉。像我们机关啊,还可以到里面睡个觉,躲避一下。部队根本就没办法,没那么多空窑,就只能在外边找个地方。

        王北难:54岁,王恩茂之女,王恩茂时为359旅副政委  解决住的问题,一个是靠挖窑洞,一个是搭窝棚。在这之前,那就只能露营,就是露天宿营了。下雨下雪的时候,常常浇得战士们一身湿,睡也睡不着。

        伍衡阳:92岁,时为359旅719团二营教导员  一开始,上面是天,下边是地,一下雨就成了落汤鸡。下雨了,就用被单,弄个棍子,在树上一撑,撑着在那睡。那也不管用,一下雨,外边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赵士章:88岁,时为359旅719团二营五连指导员  有个秋天爱下雨,天上下雨,地下到处是水。我们睡觉就在水里边睡,在树上睡。那个山脚下边有时候伸出一块岩石来,我们就在下边睡。这个到处是水啊,就那么睡都能睡着啊。困,累,坐在水里边都能睡着。

        那时候有狼,狼很多,满山跑,跑得可快了。一到晚上,狼就嗷嗷地叫。当时不怕狼吃人,就怕它咬,怕它给你咬伤了,没药治。结果有人怕狼来了,就爬到树上去睡,抱着树睡,睡到半夜,  “啪”地摔下来了。树下边睡的也是人,他“啪”地摔下来,他不要紧,倒把下边的人给砸伤了。构木为巢、钻木取火这些事我都经历了。构木为巢,就是爬到树上,把树枝上边一搭,搭一个简单的铺,就是稍微夹住就行了。狼呢,都怕火。一开始还有火柴,没火柴的时候就钻木头,白天准备点干草,晚上烧。一烧,狼就跑了。

        燕勃:92岁,时为359旅718团政治部秘书 我们当时也有点胆怯,晚上睡着了怎么办?老乡们说,发现有野兽在脸上扑哧扑哧闻你的时候呢,不要动。狼啊,还有其他伤人的野兽,它不吃死的,吃活的。你要是一动,它就咬你了。后来,我们就是这样子,那个狼总是到脸上啊,前后左右地闻,那个时候就不敢动,只要你不动,它闻闻就跑了。夏天的时候,我们经常到河边上睡觉,狼一晚上不知道在我们脸上闻多少次。

        搭窝棚

        杨君全:94岁,时为359旅政治部民运科干事 因为没有房子,没有老百姓,就自己搭帐篷。那个帐篷是五花八门的,有草棚,也有茅棚,砖瓦的没有。就是到山上,砍些树枝子来,绑个像房子一样的架子。架子绑好了,我们就割茅草,捡高粱秆、小米秆、稻草,捡来搭棚子。因为这些东西呢,老百姓都是用来做柴烧的。那个柴有的是啊,跟他讲清楚,你们要钱给你钱,不要钱的话给你到山上砍点柴烧,一样的。这样通过宣传发动以后,老百姓把家里能盖房子的东西都给我们了。我们第一步就是搭帐篷。搭的那个帐篷里面有的是住一个班,有的是四个人,有的是三五个人,有的是两个人。有什么材料搭什么棚子,主要是为了避雨。

        挖窑洞

        徐千里:92岁,时为359旅政治部教育干事 那时候,挖窑洞的几个主要问题我们不懂。第一个就是什么地方可以挖窑洞,是土是山还是什么地方?再一个就是挖窑洞的方法,怎么开口?怎么挖?我们也心中没数。

        张廷贤:85岁,时为教导旅一团二营参谋  打窑洞,我们也不会打,请地方的老师傅,把老乡,老百姓请来,我们给人家掏钱,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雇工,那时候就叫请师傅。

        徐千里:92岁,时为359旅政治部教育干事 我们请老百姓来帮忙,请知道窑洞怎么挖的老百姓来指导我们一下。我们自己也办了个学习班,给大家搞个训练,也来画个样子,搞一个窑洞先挖,大家来学,然后回去再挖。

        伍衡阳:92岁,时为359旅719团二营教导员  我们有很多山西人啊,山西人就住窑洞啊,他有经验啊,河北人不会,河北人都住房子,有住过窑洞的山西人教,后来就都会了。

        王树林:86岁,时为专区武装大队武装科长  参加打窑洞,那还没有工具么,就在附近老百姓家里借镢头、铲子,借上到那打,打完以后送回去,第二天又去借。

        徐千里:92岁,时为359旅政治部教育干事 挖窑洞呢,得在有立土的地方挖。立土,就是说那里的土是立起来的,是立纹的,不是横的,挖的时候,土不会往下斜着滑的,这很重要。不能在虚土的地方挖,虚土一挖就垮了。不能在斜坡上直接挖,得把山劈下来,劈个几十米,劈出一个立面来,这样才能在立面上挖窑洞。

        赵士章:88岁,时为359旅719团二营五连指导员  老359旅都会打窑洞,都是工程师啊,按现在来说有的工程师都比不上啊。他就会打窑洞,拿这个棍子插,顺着山插,说这一块可以打,就把山一劈,劈一半。把山上面的浮土劈掉,用棍子插,土硬了,可以打了才能打,不然的话,你一打它就垮了。    

        宋光弼:84岁,时为359旅四支队战士  比如说,窑洞是三米高吧,上面要留两三米的地方不能挖。留得太少了,下雨漏了怎么办?所以要留上两三米,然后再挖窑洞。三米高的窑洞,先挖一米半,把土挖得够深了,然后再挖这下面的一米半。下面挖的时候就讲究技术了,要留出一条住人的炕来。这个一般老百姓人家是先挖光,然后拿土块砌成炕,在里面烧火保暖。当兵的不烤火,有个土台就算是炕、是床了。挖完之后,那时候有木匠,做好门窗,搞好了也很好看。打窑洞可真苦啊,陕北那个土不像咱们这个土,那个土比石头还硬,要不怎么他打的窑洞不垮?那个土硬得不得了,挖不动,把手都震裂了,两只胳膊都肿了,睡觉的时候都不好抬。我那时还是小孩,大人就更不得了。

        刘金海:83岁,时为359旅719团三营九连司号员  由于延安有雨季,下雨也很多,所以有的时候窑洞就不安全。当时我们二营有个窑洞塌了,哪个连我忘了,塌了以后有几个战友就牺牲了。以后就改进了,每个窑洞都用三根柱子支起来。把这顶起来以后,这个洞子就塌不了了。

        伍衡阳:92岁,时为359旅719团二营教导员  我在政治处是组织部长,组织部五个人,我是组织部长,有个组织干事,有个青年干事,有个通讯干事,还有个团支书管党务的。我们五个人,半个月打了一个窑洞。这个窑洞高九尺,宽一丈二,长是两丈一。一共是打了十五天,全部打成了。刚打成的窑洞里边很潮湿,住在里边不行,长疮长虱子,浑身不舒服。后来没办法就打炕,在里边打炕。柴火不愁,自己去找,背回来就烧。烧的炕得有烟囱,没烟囱没法烧,住都住不了。这个山好高,打这个烟囱费了好大的劲。

        赵士章:88岁,时为359旅719团二营五连指导员  窑洞顶离这个山顶还有一段距离,那个烟囱不好搞啊。你们知道烟囱是怎么打的吗?拿个铁锨,一根竹子,铁锨绑在竹子上,这么抖,抖得土往下落,一根有五六尺长,完了以后再接上一根,继续抖,慢慢就打通了,好几丈都打通了。那可是技术活,搞不好打歪了,就麻烦了,而且,也不好掌握,里边黑洞洞的看不见,完全凭感觉。

        杨君全:94岁,时为359旅政治部民运科干事  窑洞挖好了以后,把稻草和黄土和起泥来,用稻草泥把窑洞粉一遍,就是用稀泥巴,把挖的一个个槽槽抹平,然后再用石灰水一刷。石灰是用架子车从延安拉的。过三四天,白墙干了,就砍木头搭床铺。床铺就是打三个柱子,用木头就把它搭起来。搭起来以后,就用板和茅草铺一层,板是用树锯的,铺好以后,任务完成。打窑洞的任务基本上完成,部队就住进去了。

        马正民:90岁,时为359旅719团修养队医生  那个时候,那地方树多,部队人多,部队把会木匠的调出来,成立木工厂,开始做门窗。看着陕北那种门窗,量好了以后按那尺寸来打。木工厂就是公家投资买点凿子、锯子、斧子,会木匠的在那里搞。

        (摘自《口述历史·延安的红色岁月·南泥湾》,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12年3月版,定价:8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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