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是个遥远而又熟悉的国度,很多中国人对美国人的生活可能并不是很陌生,然而本文给你带来了你所不知道的美国。
神秘的垃圾车
在路上遇到人,只要目光跟人对视,我通常会礼貌地微笑,如果有人Say hello我也会友好地回应,但有一种人,我来三年,还从没打过招呼,那就是保洁员。
记得刚来的时候,因为没有工卡,不能上班,那时我跟很多朋友一样,最期待的就是有份工作,哪怕是做垃圾清运工,但我后来慢慢了解到,其实在美国哪有那么容易做垃圾工。
今天早晨是我们这个住宅区运走垃圾的日子,一周一次,当神秘的垃圾车悄悄降临(他们起很早,7点多就来了,一般上班的时间是9点),我躲在窗帘后面偷看,因为我昨天请人把后院的干草拿掉,准备做一个小小的高尔夫练习场(不难,但还在计划中),杂草太多,垃圾桶和放杂草的桶都满了,我让工人用黑胶袋装上放在路边,但我不知道垃圾车会不会运走,因为杂草通常会被拿去重新加工做肥料,而垃圾是拿来填海或堆到垃圾山的,若干年后就在上面盖房子。用黑胶袋装的干草显然不会拿去重新利用,而是当垃圾扔,无论如何,不符合条件。
但我看到垃圾车上下来一个工人,把几个黑家伙一起放到垃圾车的托板上,很快就上升,倒进车子,又悄悄地走向下一家。
一直想找垃圾车的照片,但在电脑里搜索了很久,没找到,看来自家的抽屉要抽空清理一下了。
倒不是卖关子,垃圾车有点神秘,但更神秘的是这辆垃圾车后面的巨大实力:美国的垃圾工是黑社会。我这么说,你一定吓一跳。但确实是真的,我开始以为做垃圾工还是退而求其次的工作,是最低等的工作,事实上,垃圾工在美国是拥有非常稳定收入和待遇的职业。
首先,他们不用拿扫把扫公路,都是开车来,用车子扫,在公园的水泥小径上,也是背着吹筒把杂物吹进草地里。
其次,他们是有合法工会的,他们的工会组织就是黑社会,但是他们有严密的组织和纪律,一般不会跟政府或个人对抗,除非政府触动他们太大的利益,他们会罢工,市民的垃圾在院子里发臭,怨声载道;他们对工作非常负责,有一次他们忘记打扫一条街,有人打电话到市政府,工作人员通知他们,他们半个小时内就赶过来了。
美国的搬运工也是有组织的,他们的组织也是黑社会,他们垄断了这个行业,所以公司去开展销会,都是请他们,通常价钱也不会太便宜。
入乡随俗
一个地方衣食住行的习惯,一般是根据气候、文化等约定俗成的。说说穿着吧,实际上,大家还是比较讲究的,特别是白领阶层,每天少不得淡妆套装高跟鞋。
硅谷的穿着也有它自己的特色,那就是舒适随意。你可以穿衬衣休闲裤皮鞋,也可以穿牛仔裤T恤运动鞋上班。
刚来美国的时候,单是穿衣服就闹了不少笑话,随便找一两个出来,供你开心吧。
因为没有什么朋友,星期天常去教堂感受同胞的温暖,想到去敬拜上帝,所以,每次隔夜就挑选好衣服,一早起来就化妆,但去过两三次,每次发现大家都笑嘻嘻地夸我:哇,今天你可真漂亮!哇,你真精神啊!再看看四周,大家穿得跟逛街一样,所以,很快被他们同化了。
还有一次,学校快放假了,老师说,我们开个Party吧。
因为有一次参加Party的经验,那是跟公司在LasVegas(拉斯维加斯)参加全球NAB展览会[美国广播电视协会(NAB)承办的电子传媒展会],参加晚宴的都是来自世界各国的经销代理商,自然也有女中豪杰,所以,公司特别规定男士们一律穿西装打领带,女士们不做硬性规定,但原则是要漂亮。
我以为所有叫Party的都要穿漂亮了,所以一早起来试了好多套衣服,最后挑了件黑色白领小圆点、短袖带点低胸的Formaldress(礼服),化了妆,照照镜子,觉得挺满意的,高高兴兴走进教室,老师同学就跑过来跟我说:你好漂亮呀。
我确信她们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有点奇怪吧),但我看到老师同学跟平时穿的没什么两样,马上感觉浑身不自在。
现在偶尔去翻看那些照片,觉得挺有意思的,因为那堆人里,就我最显眼啦。
天天T恤牛仔裤,实在太没有创意了。有一天周末,我们几个家伙在公园BBQ(烧烤),一女孩子穿着白色的裙子跑过来,她说:我知道穿裙子来BBQ很傻的,不过,我今年买了这条裙子到现在一直没机会穿,要再不穿,天气转凉了,只好等明年了。
当然,也有很多每天西装革履的人,不过一般是公司的销售员,可能穿着整齐去卖东西,能给人一种信赖感吧。
实际上,无论你怎么穿,没有人管你,我想,一个原则是必须了解的: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凡是聚会都可以叫Party,但Party也是有正式和非正式之分的。所有这些微妙的东西,都需要时间观察、适应,才能融入当地的生活当中。
这个,算是不讲究中的讲究吧。
有意思的是,前段时间公司有个新来的同事,不断向我“控诉”丑陋的美国穿衣方式,他抖抖自己的套头毛衣和牛仔裤:我在南京哪会穿这么破?
吃饭的时候,他央求公司的女士们:能不能穿好看点?你们怎么这么邋遢?其实,我觉得还挺整齐的,至少一周内,我还没穿重复的衣服,但比起国内的白领,的确不算讲究。
“When in Rome do as the Romans do”,入乡随俗吧。
办公室里的“杨白劳”和“黄世仁”
多年前,国内一个小品给苦大仇深的杨白劳正名,说老杨在新社会翻身做了主人,从前受的窝囊气终于一扫而光,当万恶的黄世仁的钱到了老杨的手里,大年三十来要债,杨白劳顿时成了大爷,就是不给,黄世仁可惨了,拜神求佛告奶奶,哪还敢拿人家女儿抵债?
这个小品有点搞笑,但的确反映了很多企业的现实问题:互相拖欠货款,三角债,至于因面子而借钱给私人,更像我们湘中一句老话,钱到他人手,讨到要壶酒。
多年前,我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要么不借钱给别人,要么写借条,并注明还款日期。鉴于这两种心态,我在借钱的时候,就会先想想:这钱该不该借?假如这钱借出去了,会影响我的生活吗?这些问题在脑子里转圈,看起来不够爽不够朋友,实际上这种做法没必要讲面子的,把事情先说清楚反而不会得罪人。
由于工作的关系,我曾经在国内企业做过“黄世仁”。年关快到了,公司每天都向别人催款,那是我最难过的时候,一早就得准备好一张笑脸,虽然别人看不到我的脸,但我相信别人能想象出我那张愤怒的脸。我在电话里装孙子说:“老总,我们某月有个货款到期了,您能不能考虑先给我打点款子过来?公司财务运作实在困难,什么时候您过来喝一杯……”要是你以为这样真的可以要到钱了,那你可高兴得太早了。有些老总看起来财大气粗,可要是想从他口袋里把钱要回来,真比登天还难呀。那时,总觉得自己这张脸,特灰特土,简直就是一个弱弱的“黄世仁”。
原本耀武扬威的“黄世仁”,怎么倒我比“杨白劳”还“杨白劳”呢?
时过境迁,本人从国内混到美国,开始也做“黄世仁”,还抱着国内小心翼翼的心态,实际上,来这里之后就没有向别人要过一次钱,因为公司每月只要花几十块银子上一网站,直接把客户背景资料调查清楚,只要客户提供这些信用卡号码,那么他的Credit history(信用历史)就暴露了(顺便说一句,在美国千万别欠钱,借钱不还或拖延,别说以后置业借钱,就是在网上买点小玩意都麻烦),如果信用不好,有公司寄东西给这个客户,邮寄公司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信用好的呢,直接在网上就Charge(支付)人家的钱,所以,还真没必要向客户讨债。
不过,新工作换了位,做“杨白劳”了,前任走了几周,还有2月份的东西都扔在篮子里没处理,每天新的账单源源不断,换了位的滋味可真不好受。这家公司比较特别,每天进进出出的货物很多,那讨债的像催命,大批信件里,总有那么几张Statement(声明),还有红章:Passed due(过期)。我的上帝,过期会不会被罚款呢?心里紧张得很,至于电话催款,那口气比“黄世仁”还“黄世仁”,也让我很不舒服:哼,讨钱口气还那么差。很不习惯这样被人讨债,但一有电话,马上就“低声下气”跟黄老大说:“请告诉我您是什么公司?Invoice(发票)号码和电话号码是多少?等会儿我给您打回去好吗?”放下电话,马上看看抽屉里有没有还没有寄出的支票?要是没有就查电脑是不是付账了?要是没有,马上就想开支票。
我的惊慌失措让桌子对面做“黄世仁”的乐坏了:你少理睬他们,他们习惯没到期就唬人,我们公司每周三都会准时写支票的,错不了,还有些特别的公司需要一周付一次、半月付一次都有记录,你翻开你办公桌左边的第一个抽屉的本子,上面都写好了,千万别急哦。
上周末,老板突然宣布,要休假一周,所以,催我开了两个星期的支票。老板大概也知道我急性子:Sherry,别急着付款哦(潜台词:能拖多久就尽量拖,不会拖的是傻瓜哦),下周你寄出这部分,下下周你再寄出这部分。
老板一出门,对面的“黄世仁”突然一脸坏笑:“这下你可以安静两个星期了,没人讨债了。”
“钱在光棍手”,后句啥来着?不说了。
“杨白劳”就“杨白劳”,有条不紊,开开心心做“杨白劳”才最重要。
早市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叫早市,反正在周末的上午10点到下午2点,去到一些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常常会遇到这样的早市。
在早市里卖东西的大多数是墨西哥人。在所有的民族中,我最欣赏的是墨西哥人,虽然他们在美国坏事没少干,但他们简单快乐!
加州由于处于太平洋大陆板块和北美大陆板块之间,所以,常常会发生地震。因此,按政府规定,所有的建筑都必须有防地震的装置。具体的规定不太清楚,只记得有一天公司的屋顶上来了一大帮人,从早晨7点开始敲敲打打,直闹得人心惶惶。在令人无法忍受的电锤噪音中,竟传来欢快的歌声和说笑声,让你很快被他们的快乐和单纯所感染。
“Don’t worry,be happy(别担心,高兴点).”记得我来到美国不久,成人教育中心的一个墨西哥来的同学常常这么对我说。而我的邻居中,就有一个墨西哥家庭,他们家齐齐整整5个孩子,看肤色就知道肯定不是出自同一父母亲。每天早晨去给花儿浇水的时候,必定会看到女主人睡眼惺忪,站在屋檐下给去上学的孩子拉拉衣服,叮嘱几句。
最初没有看到孩子的肤色不同,以为其中一个只是晒黑了,因为他俩个头差不多,又穿同样的衣服和鞋子,背同样的书包,我傻里傻气跑过去问:他们是双胞胎吗?
女主人笑笑:不是,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只是长得差不多高而已。
人家倒没有往心里去,等我反应过来后,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可见,作为黄皮肤的代表之一,活得有多累。
还有一个来自哥伦比亚的好朋友Carmen(卡门),虽然不是墨西哥人,但同属南美洲,跟她在一起,每分钟都会感受到她的直率和快乐。以后专门讲讲Carmen的故事。
闲话少说,早市里人杂,墨西哥人还拥有自己的乐队,我想他们驻唱应该没有什么收入的吧。虽然如此,但是他们非常享受这个演出的过程。再去一些远点的湖边BBQ,也能见到墨西哥人的乐队,他们的音乐里总是少不了鼓点,跟中国的京韵大鼓不一样,他们拍出来的是流动的快乐和浪漫,京韵大鼓敲出来的是威严和声泪俱下。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特点。中国人柔韧和忍耐,这是很多民族学不到的。就说吃药吧,中国人担心吃药太多会伤肝(是药三分毒),但老美就不一样,同样是头疼,他们吃止痛药像吃糖豆。
下午1点多的时候,摊主陆陆续续收摊了,乐队也在“收摊”,看来演出也结束了。在很多早市,如果早一点来,肯定有很多惊喜,不过,在这儿,好像什么事情都四平八稳,波澜不惊,实在找不出什么惊喜,更别说刺激的事情来。
人们像在太阳底下睡觉的懒猫,即使做生意,也是懒懒洋洋,不需要讨价还价,劳神费力。你非要人家少点钱卖给你,也可以商量嘛,摊主莞尔一笑:成交。
大家皆大欢喜。
我以前很喜欢去跳蚤市场,因为那里讨价还价的余地比较大,有时还价也是图个乐子,并不是真买。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也很喜欢去这些地方找乐子,因为他们天生就对新奇的事情感到好奇,总想去探索一下。
(摘自《美国这层窗户纸》,团结出版社2012年1月版,定价:29.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