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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摘 2011年04月01日 星期五

    谁是通胀的受害者

    艾学蛟 于一 《 书摘 》( 2011年04月01日)

        通货膨胀,尤其是恶性通货膨胀,猛如虎。

        通货膨胀如喝酒,喝的时候酣畅淋漓,酩酊大醉了,要醒酒,就会很痛苦。

        按照美国经济学家罗斯巴德的说法,通货膨胀就是牺牲一群人的利益来使另一群人获益。真实世界中,通胀往往不是各种商品、服务的价格“比翼双飞”,而是“远近高低各不同”,除非恶性通货膨胀到了极点,才会导致商品和服务的价格齐刷刷地涨。

        可见,通货膨胀就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赛跑,谁能跑到最前面距离出钞口最近,谁受到的损失就越少甚至会获益。

        说到底,通货膨胀的本质就是货币过剩。如果一些人或组织,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如距离权力部门较近或者率先能拿到贷款,他们就能在货币贬值之前及时把钱花出去,不管是用于投资还是消费,都是划算的消费方式。一旦货币源源不断地流向市场,发生贬值,他们购买的商品或服务的价格也会上涨,他们通过这种方式保值自己的财富,或从其他人手中获得财富。

        相反,那些在货币流通链最低端的人和企业,由于信息不对称、货币资源垄断等因素,他们在货币大规模流通前往往无法获得大量货币,企业生产的产品价格上涨幅度会变小,企业和员工所获得的收入增加机会就少。

        如果经济危机加剧,中国发生通货膨胀,房地产商、地方政府和国有垄断企业,在短时间内,是沐浴通货膨胀“恩泽”的利益群体。

        中国一波接一波的宏观调控,对房地产施重拳,消费者观望氛围浓厚,房地产市场萧条。政策以及市场的冷风,把房地产从盛夏带入寒冬。如果出现通货膨胀,消费者为避免财富缩水,会千方百计寻找保值的方式,房地产往往成为财富的避风港。那么政策驱动下进行的房地产调整,可能会再次逆转。房地产还阳,许多把房地产当做支柱产业、靠土地财政收入发横财的地方政府,其收入也会水涨船高。

        国有垄断企业也能在通货膨胀中获利。国有垄断企业,具有先天优势,在政策、资源上都具有垄断性。政策上,他们能抢在其他企业前头从银行争取贷款,并购买大量资源和服务;在资源占有上,国有垄断企业大多居于产业链的上游,具有较高的议价权。一旦发生通货膨胀,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地涨价。

        通货膨胀发生后,遭遇通胀祸害的是缺乏议价能力的下游制造类企业以及收入结构单一的普通人。

        当企业游走于制度的夹缝,呼吁政府撑起擎天巨伞,给他们以生存的权利、成长的空间,万万没想到昔日俯拾皆是的资源,在今天已是“稀世之物”。一路高涨的原材料会扼住不少“中国制造”的咽喉。由于资源的稀缺性,他们对于上游企业独特定价权无可奈何,将原材料上涨的压力承担下来。同时,由于行业同质性过高,他们难以将成本转嫁到消费者手中,利润空间被上下压缩,生存奄奄一息。

        2008年原材料价格上涨已经给了“中国制造”一记重重耳光。困境从空调业也可见一斑。原材料上涨,再加之“凉夏”推波助澜,中国空调业连续七八年的牛市不再。《2008冷冻年度国内重点城市空调白皮书》显示, 2008年仅剩34个空调品牌还在市场上拼杀,包括扬子、双菱、爱特等共18个品牌被淘汰。广州松下万宝、广东美芝、上海海立相继停产,海尔空调的部分生产基地也从7月初开始停产。

        位于财富金字塔中层与下层的人,很容易在通货膨胀中遭遇埋伏。

        财富金字塔中下层的人,在中国的创富机会遇到了天花板。

        经过三十多年的高速发展,各种社会资源和利益重新分配,被精英集团所控制,社会资源和机会日渐匮乏。人们期待通过改变自己在金字塔中的位置来增加收入。但户籍制度、企业用人制度、社会保障制度等的不完善,都会阻碍社会各阶层的持续上行。种种因素,决定了人们的投资渠道狭窄。

        同时,由于医疗、养老等社会保障制度和教育体制不够完善,决定了人们在很多地方需要自己掏钱。孩子上学的钱,看病的钱,给父母养老的钱,以及衣食住行……都需要从人们并不算太多的工资中扣除,而衣食住行这些费用会随着通货膨胀一路走高。存在银行里的钱找不到合适的保值渠道,在消费方面又处于底层,不得不为通货膨胀埋单。人们成了风箱里的老鼠,在开源和节流之间两头受气。

        通货膨胀对社会的影响不只是一种经济现象,它也是各方利益和权力博弈的格局。尽管在通货膨胀发生的过程中有一定的既得利益者。但就国家整体而言,通货膨胀会吞噬整个国家的经济根基,导致“富者越富,贫者越穷”的马太效应。

        谁也逃不了通货膨胀,主权货币为世界货币的美国,也不能游离于货币祸害之外。美国在通货膨胀中的获益只是权宜之计,从长远看,美国也是在搬自己的石头砸自己的脚。

        美国政府增加货币供应,制造通货膨胀,其中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增加就业,粉饰政府业绩。因为发行货币,可以促使银行发放更多的私人贷款。但后来的美国事实证明,发行货币并不能缓解就业,反而会制造通货膨胀。英国詹姆斯·卡拉汉首相就曾这样说,“我们过去总这样认为,我们可以用削减税收和增加政府开支的方法来增加就业,并度过衰退时期,现在我非常坦率地告诉你们,这个抉择已经不复存在;如果说它过去存在过而且起过作用,那也只是靠给经济注射更大剂量的通货膨胀,而紧跟而来的就是更高水平的失业。这就是过去20年的历史”。

        在美国政府看来,通货膨胀看起来很美,可以让美国政府玩乾坤大挪移,掠夺美国人民乃至全世界的财富。美元泛滥导致通货膨胀,导致美元不断泛滥并走软,投资者对美元的投资失去了以往的热情,这就意味着投资者更乐于寻找抛弃美元投资的借口,造成越来越混乱的世界货币局面。其他主权货币为了本国利益甚至可能会与美元脱钩,美元脱离其他货币而 “跌跌不休”,在未来的某一个日子里,美元的霸主地位也将被撼动。

        (摘自《未触底的中国经济》,浙江大学出版社2010年11月版,定价:3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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