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进文风大家谈】
论今不妨稽古，深入才能浅出。如何改进文风？白居易是一个很好的榜样。
作为与李白、杜甫齐名的文学家，白居易在文体全面、诗文并擅方面，成就不在李、杜之下，惜为其诗名所掩。《旧唐书》称：“元和主盟，微之、乐天而已。”在强调元和主盟为元稹、白居易的基础上，还特别指出白居易在制策奏议等实用文体方面的功绩和影响。评价如此之高，并非史书作者慧眼独具，而是当时文坛的共识。清人董沛反对空疏平衍之文，提倡以清真雅正为宗，即举白居易为例，认为白居易平易近人之作，大旨深合诗教。
确实，与曲高和寡的作家不一样，白居易不以孤芳自赏而著称，其作品的通俗性与感染力，独特而富有启发性的文学观和世界观，传奇的人生经历，都为世人津津乐道。
汉语是富有诗意的语言，白居易就是一位语言大师。他的文风，浅近而不失雅正，灵隽而富有思致，往往在平淡中融入诗意，洁净中含有静光远致。他在杭州酬和好友元稹说：“制从长庆辞高古，诗到元和体变新。”上句说官方公文的文风改进，下句说当时诗坛的体式革新，上下彼此互文，对诗、文两种体裁，加以高度概括。今天看来，元和转关的划时代意义，即在于开启了化高古为平易、融风流于日常的新法新路。
白氏很多文章的感染力，源自其中融入着的诗意。写景叙事之作，如《养竹记》《庐山草堂记》等，融情而思发，自不待言；即便说明文，如《荔枝图序》，意在状物，居然也能凭锤炼之笔而使全篇诗意盎然，令人为之感动。
我是一名教师，也是一名研究人员。研究需要深入，教学需要浅出。我从白居易研究入手，自然格外留意文风的平易晓畅。学习白居易，反求诸己，撰写深入浅出、雅俗共赏的文字，一直是方向和目标。因为学问之道，不在追求深奥，真理常常远离玄妙。
文以载道，诗以言志，二者并行不悖之余，更可互补。让文风融入诗意，这是白居易改进文风之路带给我们的重要启示。
（作者：陈才智，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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