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样做学问的】
在我看来,做学问一是要热爱,这种热爱如同在心中播下种子,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二是能坚持,坚持就像细水长流,虽不起眼,但持之以恒,终将汇聚成江海。
我之所以会选择从事历史文化保护工作,源自大学学建筑学期间,梁思成与林徽因先生对中国古建筑的研究深深吸引了我。他们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我心中的理想。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学无止境,没有坚实的基础是做不好学问的。当时,我选修了陈志华先生的文物保护课,他是国内第一个介绍威尼斯宪章的老师,并深度研究意大利的文物修缮理论和方法。陈先生的课程考试有一道题是“如何看待北京琉璃厂传统文化街的改建”,这道题让我思考了很多,历史文化街区如何保护和更新,我不断地琢磨。朱自煊先生是梁思成的学生,教授城市设计和历史街区保护课程,不仅介绍国外的历史街区保护经验,还带领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班学生做北京什刹海地区和黄山屯溪老街的保护规划设计。毕业设计中,我有幸跟着朱自煊先生做北京什刹海地区的保护规划,学到很多历史文化街区保护的知识。
我坚信,一旦确定了理想,就要像追逐星辰一样,永不放弃。在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的日子里,我与团队并肩作战,攻克了一个又一个科研难题。安永瑜、王健平、王景慧、汪志明、王瑞珠等前辈,不仅是我的导师,更是我学术旅程中的“北斗星”。通过他们的传帮带,我主持完成了多项科研任务和保护规划编制工作。在主持编制“十三五”全国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保护设施规划过程中,我的足迹遍布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和众多名镇名村,以求发现真问题,并研究制定规划措施。
心中有国家,眼里有世界。这些年,我一次次走出去学习,与国际同行交流,开阔了眼界,更学习到不少国际经验。到欧洲国家历史街区考察后,我发现,有些专家提出的“国外都是石头建筑,容易保护”的观点并不科学。无论是欧洲的石砌古街,还是中国的砖木老宅,保护的挑战与智慧都是相通的。在马德里的历史街区,我看到了如何在不改变外观的情况下,让古老的砖木建筑焕发新生,吸引年轻人回归。我在《欧洲历史文化古城保护》文章中总结:我们的做法已经与国际基本接轨,我们要坚定信心,不能妄自菲薄。结合国际经验和国内名城的实际,保护理论在北京、拉萨、阆中等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工作实践中不断得到检验。
在四川阆中古城,我和我的团队像细心的园丁,面对古城街巷狭窄、基础设施陈旧的难题,深入研究。我们还与挪威的保护专家携手,共同探讨如何让燃气安全入户,如何让木结构的古建筑在历史的风雨中更加稳固。
我们的努力,为古城更新注入了汩汩清泉。规划实施后,街道变得更加宽敞明亮,两侧的古建筑经过精心修缮,焕发新的光彩。居住环境的提升,让那些曾经搬到新区的年轻人,重新回到这座充满故事的老城。
我们的技术方法,既保护了古城的文化肌理,又赋予了它新的生机。阆中古城,就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在我们的帮助下,重新焕发青春的活力。我们相信,这样的保护与更新,能够让阆中古城在时间的长河中,继续讲述它不朽的故事。
学术研究的魅力,在于它永远充满未知和挑战。每个历史文化名城保护面临的问题都不一样,只有不断创新、不断探索,才能发现新的知识领域和研究方向。这些年,我积极关注社会热点问题、参与社会调研和实践活动,努力将学术研究成果转化为服务社会的实际力量。我提出的“进一步加强城市更新行动,保护历史文化遗产”的提案,被全国政协列为重点提案。我给住建部市长班和许多省住建厅组织的培训班学员们讲课,介绍了很多国内外历史文化保护的技术和方法,提高了他们的思想和认识水平。我通过揭榜挂帅,正在主持国家重点研发计划科研项目,研究“历史文化街区保护更新方法与技术体系”。
回顾自己的学术生涯,我深感自己在这条道路上取得了不少成绩和进步。但我也清楚地认识到,学术之路永无止境、永无终点。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将继续秉持“潜心学术、守正创新”的理念和原则,不断探索未知领域、挑战自我极限、追求卓越成就。我相信,只要心中有梦、脚下有路、手中有笔,就一定能够在学术研究的征途上,越走越远!
(作者:张广汉,系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副总规划师,本报记者邱玥采访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