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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住乡愁】
黑塌菜，又名塌棵菜、塌地菘，属青菜的变异品种，是我的家乡江苏如皋特有的优质蔬菜。清乾隆十五年编修的《如皋县志》记载：青菜塌地生长，邑人呼为塌棵菜。乍一听，其名不雅；近观之，其状不靓，匍匐在地，好似趴在地面贪玩的顽童。然而，这一菜蔬，却是当地居民冬春两季的当家菜。
初冬时节，走进如皋城市和乡村，到处可见黑塌菜的身影。承包大户的田畴里，黑塌菜一畦畦、一排排，犹如田野上绽开了墨绿色的繁花；超市的蔬菜区，黑塌菜最招人喜爱；农贸市场里，黑塌菜最为抢手……就连马路边的菜摊上，不用吆喝，个把小时，黑塌菜就一售而光。
如此受青睐，大抵是因黑塌菜那鲜香嫩滑的滋味。《如皋县志》有云：九月下种，十月分畦，冬后经霜更酥软。
记忆中，每年早秋，母亲总要在屋后空地里除去杂草，整出一方菜园，用钉耙将土敲碎拉平，挑两桶猪粪做底肥，把黑塌菜种子和在细泥里拌匀，细心地撒在菜地里。不出三五天，一棵棵幼芽便星星点点地破土而出。此后，母亲除草间苗，精心侍弄。到了晚秋，菜园里一片油绿，葳蕤生光。
仔细打量的话，你会发现，黑塌菜虽然没有大白菜那壮硕的躯体，但那深绿色的肥厚叶片，好似朵朵盛开的黛青色花儿，惹人怜爱。南宋范成大有诗云：“拨雪挑来塌地菘，味如蜜藕更肥浓。”经霜后的黑塌菜，脆脆软软、酥酥润润。
南方的霜降来得较迟，通常在初冬之后，才会下几次霜。历经几番霜打，黑塌菜去了苦涩，便到了品尝的黄金时刻了。母亲拿着小锹和竹篮，来到菜地挖黑塌菜。她轻轻地掀起菜叶，手握小锹稍微一用力，一棵黑塌菜就蹦进了竹篮里。
黑塌菜可做多种佳肴，可素可荤，可炒可炖，可煮菜饭也可烧菜汤。其中，黑塌菜炖豆腐最简单。将黑塌菜洗净，锅热后放两调羹豆油，爆炒五分钟后放入切成小块的豆腐。旺火再炒两三分钟，母亲手一扬，撒少许盐进去，焖一会儿后，一盘黑白相间的黑塌菜烧豆腐上桌，看上去不炫眼，吃起来暖心。乡人吃得最多的，还是黑塌菜煮的菜饭。一碗热腾腾的菜饭端上桌，墨绿的菜，雪白的米，有时还有通红的咸肉，色香味俱全。
在琳琅满目的蔬菜世界里，如皋的黑塌菜虽不起眼，却在岁月的深处香气氤氲，牵引着客居他乡的如皋游子，回味着、前行着……
（作者：吴建，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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