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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24年12月27日 星期五

    今天,我们上了这样一堂语文课

    作者:韩小蕙 《光明日报》( 2024年12月27日 13版)

        北京市第二十七中学校园内的蔡元培雕像 资料图片

        孙国钰老师用AI辅助讲授语文课。 韩小蕙摄

      “叮铃铃……”随着孙国钰老师的一个手势,上课铃声立刻在我心中庄严地响起。班长一声“起立”,我们到课的15位北京市东城作协会员,随着前排同学一同站起,向老师鞠躬,朗声问候“老师好!”岁月飞逝,太阳落下又升起,我们又回到了青春时期的课堂。

      这是北京市第二十七中学高二(5)班的一堂语文课,今天的课程是讲解世界名著《大卫·科波菲尔》《老人与海》《复活》《百年孤独》的4个片段,通过剖析4位大师的写作来讲解文学创作中的心理描写。授课者是有着近30年教龄的孙国钰老师,他的辅助教师是AI,我称它为“孔德先生”,这是因为该校前身是孔德学校。

      这是我平生的第一堂高中语文课。

    缘起

      上官卫红是北京市东城作家协会的一位骨干会员,本职工作是北京二十七中的高中语文老师。以前作协活动时,我把她当作年轻会员,因为她看上去就是一个年轻姑娘,高额头,瓜子脸,细眉细眼,脸上总挂着微笑。每次穿着打扮都是精心着意的,我理解这是为人师表的职业习惯。东城作协170多名会员,她身在其中,从不高声也不东挪西闪,每次活动一结束就抽身走了,像是匿在百花深处的一朵小花。然而今年9月读到她的一篇散文,才知原来她已在杏坛辛勤耕耘了30多年,并且是北京市特级教师。文中有一句“上海交大毛荣贵老教授到京时,特意到我的课堂听了一堂语文课”,一下子就把我的心抓住了。由于历史原因,我初中没毕业,没上过高中,从未上过高中语文课,这是我终身的遗憾,对于高中语文课一直心向往之。于是我就问上官老师,能不能也去听一堂她的语文课?

      卫红朗声应允,并且给了我一个意外惊喜,说他们学校的孙国钰老师,本周就有一堂全区语文教学研究课,借助AI人工智能新的教学手段,指导学生的作文学习,问我要不要先去听这一课?我大喜过望,众多会员也纷纷要求同去听课。于是东城作协把听课作为一次“作家进校园观摩学习”活动,15位会员抢到名额,成功报名。我心里那个高兴啊,甚至演绎成了小激动,全国作家们曾搞了数不清的“作家进校园”活动,但他们都是去做老师的,唯独我们要去做学生哦。

    上课(一)

      其实我真不知道什么是“AI辅助教学”,便糊里糊涂地走进了教室。

      穿着蔚蓝与纯白色块相间校服的几十位同学,已经在前面的课桌旁坐好。留给我们的位置是后两排长条桌,连同上官卫红老师,刚好8人一排,这是特殊优待,其他各校的老师都被安排到礼堂去线上观摩。

      坐在课椅上,把手搭在课桌上,满溢的幸福感让我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我一定也是像上官卫红一样青春地微笑着。一抬头,发现黑板已不是我的旧时印象了,而是被一分为二,一半仍是传统式,可供老师板书,另外“半壁江山”则厉害了,居然是一块电子大屏幕。只见孙国钰老师抬手一滑,今天的课题就出来了:《以“心”写我心——文学名著中的心理描写》。同时下面列出了学习目标:一、探寻世界名著中人物丰富多彩的心灵世界。二、学习文学作品中的心理描写。

      我们和全班同学一样,人手一份课业纸,上面印着今天课堂要讲授的4段文章,以及目标、方法、练习、要求。

      开课了,微笑与自信满满地写在孙老师的脸上。他先请同学念了《大卫·科波菲尔》中的两段名著原文:

      “终于可以看到米考伯先生了,我心里十分的紧张,但因为他是个友善的人,水流冲洗我的脸,心里也放平了许多。”

      “米考伯先生是尊重我的,对于全世界仅剩的一位尊重我的先生,即使我再落魄不堪,我也要以我最饱满的状态去赴约。尊重是双向的,我尊重米考伯先生,我要把手和脸洗干净,表现出我外在的敬意。我要尊重我自己,即使世间万般阻碍,我也要过好自己的每一天,这是我从米考伯先生身上读出的道理。因此,我自己的努力同样也是对米考伯先生内在的尊敬。”

      孙老师走下讲台,游走在同学们中间,启发他们思考:这段写得好不好?写了主人公紧张,但没写为什么紧张?写了尊重以及尊重的表现,但没写为什么尊重,这逻辑成立不成立呢?可以找到他们之间的内在联系吗……

      同学们有应答,各自陈述自己的观点,形形色色,天女散花,课堂上活跃得像一群小鸟在林间聚会。少顷,孙老师抬手一滑,AI的论点出来了,“孔德先生”认为:“我”的心理活动没有完全展开,缺少具体的人物场景描写;心路历程虽然很清晰,但“等待”“期待”后面应该有更深层的东西……

      我的手飞快地做着笔记,同时脑子里也在迅疾地思考:“孔德先生”的论点对吗?权威吗?可以折服同学们吗?这些观点是从哪儿来的呢?是来自教研组的集体智慧吗……一时半会,我得不出结论,但内心很认同这种新鲜的教学方法:它貌似是老师,却又是一个对手;它给你结论,却又在启发你思考,给你开辟出别一番思路。就像对弈的高手,把你的聪明才智也调动起来了,正是中国那句老话——“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和高手过招,何其痛快也。

      然而,真正的高手还不是“孔德先生”。课堂上的主宰是孙国钰老师,他是这堂课的灵魂。只见他的长臂在电子屏上一滑,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表格。

      根据这表格内容及支架材料,他请同学们思考狄更斯的这一小段文字,“写了什么”和“怎么写的”?但见“小鸟”们交头接耳地小声啁啾了一阵,便纷纷在作业纸的表格内进行了各自的评析。

      稍后,孙老师给同学们讲解了他的解析:

      一、写了什么:

      [境遇]:沦落,呜咽,眼泪。

      [感受]:痛苦,绝望,心碎。

      [情感]:幻灭,崩溃,挣扎。

      [思考]:不甘,期待,等待。

      二、怎么写的(形式、手法):

      独白法、梦境法、叙述法、对比法、白描法、动画法……多种手法并用。

      随着孙老师简洁的讲解,我看到男生女生们频频点头,用信服的眼光盯着自己的老师。我也觉得很开窍,原来文学作品是可以这样解读的;原来语文课是这样循循善诱的;原来教书育人是这样春风化雨的;原来神圣的“教育”二字,是以老师们的心血一点一滴地灌输到同学们的心田上,一代又一代,薪火相传。

      我太羡慕这些幸福的青葱少年了!

    上课(二)

      孙国钰老师50岁出头,人生轨迹跟上官卫红几乎一样,都是二十七中本校毕业的高才生,接受完高等师范教育以后,又被母校召回学校任教。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但两次见面的印象,简直是山与水、花与叶,真不像是同一个人。上次见面是在北京市东城区图书馆,他和上官卫红一起隐在听众中,会后拿着一本我写的《协和大院》请我签名。原来他也住在外交部街胡同,就在与我们协和大院一墙之隔的外交部宿舍大院,由此可以推断他出生于外交官之家。他也的确有点外交官的风度,高高的个子,匀称的身材,一张知识分子的清雅脸庞,一副黑色边框眼镜。他的低调给我留下很深印象,整个过程中,他竟然一句话都没说,脸上甚至露出几丝腼腆的笑容,这难道是一位教师吗?在我的印象中,教师们可都是能言善语啊。

      然而在今天的课堂上,孙老师完全变回了他的岗位角色。只见他就像指挥家小泽征尔一样,身躯挺得笔直,一头梳得一丝不乱的斑白发,随着修长手臂在黑板上一滑一滑的起伏而呈现出神采飞扬的节奏,使得他的“乐手”们跟着他的指挥棒,演奏出激昂的旋律,那样子真是帅极了。他的“乐手”们也都很开心,时而朗读一段课文,时而回答一个个问题,男生女生都很享受,尤其男生们更大方一些,回答问题的声音更洪亮。

      一节课短短40分钟,分分秒秒,必须紧凑。孙老师踱回黑板前,开启下一个“学以致用”阶段。他请一位同学朗读《老人与海》的一个小片段:

      “但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他说,“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我很痛心,把这鱼给杀了,他想。现在倒霉的时候就要来了,可我连鱼叉都没有。尖嘴鲨很残忍,而且也很能干,很强壮,很聪明。不过我比它更聪明。也许并不是这样,他想。也许只不过是我的武器比它的强。

      “别想了,老家伙,”他大声说,“顺着这条航线走吧,事到临头再对付吧。”

      朗读的声音刚一落地,孙老师就让同学们回答,在这一段文字里,海明威都用了什么写作手法?看来刚才的授课很有收效,同学们纷纷回答:独白法、对比法、拟人法……

      这回轮到孙老师频频点头了,清雅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似乎连眼镜都泛出柔和的笑意。他总结说:对,海明威是通过主人公的内心独白展开叙述,说明了老人与鲨鱼对峙的情况。鲨鱼是凶残的,但老人有一颗坚强的心,认定自己必能战胜它。

      此时,高高个子的孙国钰老师走下讲台,好像他已幻化成渔船上的那位老人。他游走在同学们中间,一边踱步,一边用身体、手势、声音、表情混合而成的“语言”,启发着他的学生,把知识、智慧、思想、品格……浇灌给这些青苗们,像阳光雨露,像春风冬雪,像滔滔江水!

    “孔德先生”的评判

      我扭头,看到坐在教室后排的上官卫红老师,脸上绽放着欣喜的微笑。作为学校高年级语文教研组组长,她比这位师弟早从教数年,一直承担着全校高中语文高水平教学的重任,不但自己冲在最前端,也带着教研组打前锋。据我们东城作协会员、在另一所学校任教的邓丽群老师说,她听过上官老师的线上课,“内容丰富且条理清晰,方式方法灵活多样,兼顾传统与现代,引经据典,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二十七中曾有4名学生取得高考作文满分的佳绩,其高中语文教学水平始终处于全北京上游行列。

      创出如此辉煌成绩,他们却一分钟也不敢懈怠,又迎着人工智能大潮的巨浪,以“每天忙到窒息”(上官卫红语)的拼搏,勇毅地冲上去,学习AI,探索AI,对话AI,挑战AI,驾驭这个聪明绝顶又桀骜不驯的家伙,让它为语文教学出把力。经过一年多的反复磨炼,终于有了今天这个“孔德先生”辅助教学的创新局面。

      下面,同学们最期待的情景大幕拉开了——孙老师请同学们当堂完成小练笔作业,即以刚才《老人与海》的选文片段,补写一段老人的心理描写,要求不少于100字。

      此时,我们才恍然明白,每人手中的那张课业纸上,那6行、每行20个空格,一共120字容量的空间,原来是留给我们的考卷。这未曾料到的当堂考试,差点儿把我打懵了,这也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哦!眼见着训练有素的同学们“唰唰唰”地写起来,我稍一愣神儿,也赶紧抓起了笔,既然是来做学生的,就必须一丝不苟地完成老师的作业,在这课堂上,没有身份、地位、年龄的差别,我们统统都是孙老师和“孔德先生”的学生。

      我努力按着刚才授课的思路,中规中矩地写。平常我写东西常常写得又慢又啰唆,在大学写作课时就被同学批评过。今天还好,在规定时间内写完了,正好写满了120个空格。孙老师笑吟吟走过来,用手机拍照,上传,送给“孔德先生”去审评。我们15位“大学生”中,还有位年轻作家侯磊同学也完成了,孙老师也走过去,微笑,拍照,上传。此时,全班小同学们也都已写完,各自用手机完成了拍照,上传。没过两分钟,大屏幕上就显现出全班同学的分数,我得到84分,居然位列第一。孙老师伸手在我的名字上一点,小练笔全文和“孔德先生”的评语就清晰地呈现出来。一位同学朗读了我的原文:

      老人看着那条鱼,它是张着尖锐的牙齿,贪婪地瞪着他。老人心里涌起喜悦,嘴角露出微笑,高兴它还在那里,虽然它呈现出嗜血的狂野。老人撸了一把袖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觉得身上的血热了一下,他感受到那热血传导过来的激励,他想起自己那意气风发的岁月。

      感谢阳光灿烂的小同学们,给了我一阵鼓励的掌声。我则一边暗自惭愧着自己连90分都没上,一边去细细阅读“孔德先生”的评语:

      所写内容中包含了丰富的心理活动描写。例如,“老人心里涌起喜悦”“他感受到那热血传导过来的激励”“他想起了自己那意气风发的岁月”。这些句子都生动地描绘了老人的内心世界,展现了他在面对猎物时的复杂情感,符合题目要求。

      内容中运用了比喻和拟人等修辞手法。如“它是张着尖锐的牙齿,贪婪地瞪着他”,将鱼拟人化,生动形象地表现了鱼的凶猛与贪婪。虽然修辞手法运用得不多,但足够鲜明地突出了主题和氛围。

      文章在句式上有所变化,既有长句,如“感受到了那热血传导过来的激励,他想起了自己那意气风发的岁月”,也有短句如“老人心里涌起喜悦”。这种句式变化使得文章节奏感鲜明,读起来不单调。

      文章全程采用第三人称“他”来叙述老人的行为和内心活动,没有出现人称混乱或不当的情况。虽然评论点要求“注意人称变化”,但在文字的叙述全程中,保持人称的一致性也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的作业并未要求刻意变化人称,而是要求准确使用。文章符合这一点。

      我都想给“孔德先生”鞠躬了,不是因为它充分肯定了我的小练笔,而是我写作几十年来,写了数百上千篇文章,从未有老师给予我这么细致入微的分析指导,仿佛开了一扇窗,使我领略到大千世界中别开生面的风景。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学校里的空气真香啊,如果年轻时就受过这种哺育,则我今天的写作,肯定不会是这般磕磕绊绊,老是在泥泞道路上踟蹰了。

      孙老师修长的手臂在黑板上一滑,“孔德先生”的教诲又来了,这回是它给我的提升指导:

      建议在“要有运用修辞手法”这一方面进行加强,建议在描述鱼的凶猛、老人的勇敢与决心等场景中,更多地运用比喻、拟人、夸张等修辞手法,描述行动、形象,增强语言的感染力和表现力。例如可以运用比喻法,将老人的决心与坚定对付鲨鱼的攻击行为,比作狂风暴雨,以此来强化文章的氛围和主题。

      这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这么中肯地得到了写作上的具体指教,此刻回头再看自己刚才匆忙写下的文字,各种毛病就探头探脑地出现了,使我产生了非常想跟“孔德先生”再对话、再探讨、再练笔的冲动,学习的积极性、争强好胜的本能,都被强烈地激发起来,欲罢不能。据说班里有一位小同学,曾将一段小练笔修改了19次。这种授课方式使得学生们的学习兴趣大大高涨,不但杜绝了厌学、不专心听讲、偷玩手机、偷看课外书等现象,而且小同学们都像盼着过年一样,渴望着每天的语文课快点到来,上了课就怕下课铃声响起来……

    反思,咀嚼与收获

      望着眼前开心上课的小同学们,我心上涌起一个个念头,如划过一颗又一颗流星:都说人生如流水,大江东去,青春不会再来了。但我此时更愿吟咏“门前流水尚能西”,学一学东坡大师的境界,“休将白发唱黄鸡”。

      回想自己的前半生,有着太多的失误和遗憾。比如,四五岁时没有季羡林先生读《三字经》《千字文》的童子功,六七岁时没有茅盾先生读四大名著的条件,十一二岁时永远失去了语文课,24岁才迈进大学门槛开始念ABCD……还有那些乌压压埋在心头上的错误,比如做记者没两年的一天,一位编辑突然找我来了,“咬牙切齿”地说:“小蕙你真是害死我了,你把‘二十出头’写成‘二十初头’了,这是我进报社后责编见报的第一个错别字!”又比如有一次跟年轻的编辑聊天,他自责说:“昨天我的版上出了一个错别字,以前从未有过,说明我退步了。”我听了心里一震,觉得自己就没达到这高度,所写文章几乎每次都有毛病,让编辑们纠正,脸上和心头都火辣辣的。后来有一天,我顿悟了,这些老是出现的错误,不是因为自己疏忽大意了,而是中学的语文基础没打好。我就很想把少年缺失的课补回来,甚至动了念头把初高中的语文课本都买来,自己从头到尾好好学一遍——这念头就像一个人生理想一样,到现在还在我心中盘桓着……

      下课了,同学们“轰”的一下飞出教室,飞向操场,去跑,跳,唱,笑,闹。我坐在位子上没动,双手摩挲着课桌,眼睛还盯着黑板,舍不得离去。我还在痴想:人的一生会经历许多磨难,也许比唐僧西天取经之路还要曲折。但如果理想信念始终不灭,在心中熊熊燃烧,就会得到“众神”,特别是一心护佑的孙悟空的帮助——今天,AI会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吗?它能叫我重返青春,把此生再重过一遍吗?从理论上说,绝对可能,也许再过几年就可以实现了,现在通过AI的进步再进步,我们不是看到它们已经战胜了围棋界最顶尖的圣手们,已经实现了无人驾驶,已经会给病人诊病开方,已经写出了很漂亮的诗歌、散文、小说,已经化身为李白、杜甫、苏东坡、辛弃疾跟我们对话,已经能让沉睡在世界名画中的古人们“活”起来、动起来……

      “韩老师,走,咱们去参观校史展览了……”侯磊来叫我了,这位80后作家已经出了好几本散文集。望着他笑呵呵的面容,我的心“啪嗒”一下放下了。刚才课堂上的小练笔,“孔德先生”给他的分数不高,我的理解不是他写得不好,而是年轻的他更愿意尝试创新,写出属于他自己的个性。思路不同,现在AI还没学会怎样欣赏天下的各种风景,说来说去,喜马拉雅山的雄伟,华山的险峻,黄山的云海,张家界的神秀,武夷山的绿意,庐山的清凉……群峰灿烂,洪波涌起,这才是丰富多彩的大千世界啊。

      文学界也已在深度思考人工智能与文学原创的关系问题,举办了专题研讨会,各路作家、学者、批评家们纷纷发表自己独特的思考,例如中国作协副主席陈彦认为:“科学与传媒技术日新月异,文学生态相应产生了新的格局。面对AI技术的影响与冲击,我们应对的关键依旧是要夯实文学的品质,这意味着作家必须保持对生命经验的独特思考。”北京作协主席李洱认为:“我们读文学作品,看的是作者与时代的关系,看的是自己如何表达个人的经验。AI不具备这种生命经验,它所创作的只是毫无生气的描绘性文字,与自然、时代、个人都毫无联系。”而一批年轻作家则有更加开放的心态,认为AI必然会变得更加强大,它的不足与缺陷也会得以解决,因此积极应对可能遇到的问题,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很显然,教育特别是中学教育,与文学的追求目标是不同的。二十七中校长陈昌林、教学主任吴冰峰都说,“文无定法”对你们作家来说是真理,但对我们的学生来说,现在首先要训练他们学会阅读,学会分析文章和练笔,在这过程中一遍一遍地提升能力。我们探讨用AI进行辅助教学,也是一直在沿着这个思路往前走。

      所以说,“孔德先生”只是语文组老师们的辅助工具,真正为学生塑造灵魂的,还得是悉心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们。

      继孙国钰老师为全区做教学观摩课之后,上官卫红老师又赴江西,去给全国优秀语文教师们上了一堂语文教学示范课,讲授《诗经·静女》。果然是名师风采,一出场就口吐莲花,从“见”字的读音开启,循循引领学生们去到中国古典诗词大河的源头,随着或急或缓的水波顺流而下,不仅解读《静女》,还旁征博引,将如何学习语文的一把金钥匙交到同学们手上。另外在“每天忙到窒息”的情况下,该校有3位老师一直在坚持文学写作,被批准加入东城作家协会。

      我们来到整洁得处处放光的校园里,在二十七中前身——明德学校创办者之一蔡元培先生雕像前合影留念。人生而为人,最幸运的就是具有学习能力,无论是牙牙学语的小婴儿还是百岁老者,无论是少年学子还是功成名就的大师,只要有追求进步的心思,就能每天每时都学习到新东西。类似我们今天进校园,就实实在在学到了新知识、新事物、新思维、新观念,15位大龄学生都兴奋得仿佛回到了童年,脸上一直挂着比天空还明朗的笑意。

      天气真好,正是北京最美的金秋时节。天空蓝得就像海,纯得无一丝白云,浓得一往情深。下午四时的阳光依然热烈,一支支小金箭射在碧绿的琉璃瓦大屋顶上,仿佛发出“叮叮当当”的金石之声……

      (作者:韩小蕙,系北京市东城作协主席、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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