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白，柿子红

  【留住乡愁】

  秋风萧瑟霜降白，草木摇落柿子红。一到秋天，我们就盼着霜降，因为晨霜像小雪一样白，柿子像灯笼一样红。

  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嬉闹着，顺着它们玩耍的方向，几个十来岁的小伙伴手脚并用爬上柿树，目标是那些熟透的红柿子。别急，先精挑细选一个抠开小口，然后撮着嘴唇猛吸——味道那个甜呀，至今想起来仍口有余香。待吃够了，再小心翼翼地摘些软柿子，慢慢从树上滑下来，带给眼巴巴等待在下面的人解馋。

  在我的家乡，柿子属于吉祥果，外形光滑圆润，颜色金黄，寓意“柿柿（事事）如意”。柿子果实甜美多汁，口感或软糯或硬脆，可以鲜食，也可以加工制成饮料或柿饼。

  俗话说：“一年补透透，不如补霜降。”补霜降，柿子是首选。从医学养生角度讲，常吃柿子有软化血管的功效；柿子富含维生素C和果胶，是治疗便秘的良药；此外，柿子中铁元素丰富，能够补血或预防缺铁性贫血——特别是女性朋友，常吃柿子可以补气养血。柿子做成柿饼后，表面挂有一层白霜，也称“柿霜”。柿霜口味甘甜、性凉，可以清热、润喉、止咳。

  记得五婶家旁边有棵柿树，果实红而不涩，只是树高难爬。五婶的嗓门大，常冲我们嚷嚷：“别爬！别爬！摔下来可不得了！”

  有一年，我们惊喜地发现，高大的柿树旁多了一根长长的竹竿，上面还装着一个网兜。这下，想吃柿子不用再爬树了，站在树下举起竹竿，一套一扯，想要哪个就摘哪个。

  又有一年，树上还有不少柿子，竹竿却不见了。问五婶，她说：“不摘了，不摘了，这些个我要留给喜鹊吃。”原来，五婶家后面那片林子里有不少喜鹊。不记得是哪年的冬天，下了场罕见的大雪，找不到食物的喜鹊一夜间被冻死不少。次年开春，柿子树吐绿发芽、开花结果。可就在这时，一种不知名的毛毛虫突然泛滥成灾，当年的柿子被啃食得几无幸免。从那以后，每年秋天收获柿子时，五婶都会特意留下一些作为喜鹊过冬的食物。喜鹊仿佛懂得感恩，到了春天也不急于飞走，而是整天忙着捉食树上的虫子，保证秋后柿子的丰收。

  给别的生灵留有余地，就是给自己留下生机与希望。正因为如此，大自然的一切才相互依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南宋叶梦得有词云：“霜降碧天静，秋事促西风。”如今，天高云淡，层林尽染。我们几个儿时的伙伴聚坐在五婶家阳台，谈天说地。五婶摘了好吃的柿子款待我们，只是她老了，嗓门也小了。听不清我们说什么，她只能轻声念叨着：“柿柿（事事）如意，柿柿（事事）如意……”

  （作者：黄从周，系江西省泰和县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