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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24年10月14日 星期一

    如何让戏曲“大观园”里“百花绽放”

    作者:边肖 顾静媛 费一鸣 钱新明 陈鹏 《光明日报》( 2024年10月14日 07版)

        观众在北京恭王府博物馆内参观梅兰芳在京剧《天女散花》中的剧照(左)和徐悲鸿画作《天女散花》(复制品)。新华社发

        秦腔表演艺术家窦凤琴在甘肃省定西市体育公园演唱秦腔经典传统剧《大登殿》。新华社发

        安徽省亳州市,戏曲演员向小学生传授表演技艺。张延林摄/光明图片

        北京首钢园内的戏曲人物造型摆件。新华社发

        在广西民族剧院大剧场,戏曲演员在演出中。新华社发

    【编者按】

      戏曲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瑰宝,种类繁多、各富特色,不仅承载着中国文化精神,更体现着中国人的审美追求。

      我国现有348个剧种,有的剧种濒临消失,有的发展面临挑战,传承与创新是当今戏曲发展最重要的课题。近日,由文化和旅游部主办的戏曲百戏(昆山)盛典举办,“南腔北调”在此交流展示,戏曲名家带来精彩展演。本期我们约请参与百戏盛典的戏曲人才和相关从业者,就戏曲人才培养、濒危剧种保护、创新传播方式等问题进行探讨,为繁荣中国戏曲百花园建言献策。

      【一线讲述】  

    “土味”秦腔可以更“潮”

    讲述人:陕西省戏曲研究院艺术总监、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 边 肖

      从艺40年,我专攻文武老生。很荣幸能在“百戏盛典”上为戏迷朋友们奉上须生经典剧目《辕门斩子》。这部两个多小时的剧目以老生唱段为主,好听;三折戏中能将蟒袍角的所有冠帽、纱帽、蟒袍等传统戏衣、扮相展示出来,好看。

      对于这次演出,我还藏了一份“私心”——言传身教,让剧组的青年演员学习领悟如何在“大舞台”演“大戏”。今年,我所在的陕西省戏曲研究院启动非遗传承剧目青年人才培养项目,由院“梅花奖”得主分行当教戏、排戏、传戏,《辕门斩子》位列其中。本次赴昆山演出,剧组的青年演员都来到了现场。希望他们通过参演观摩,在未来的舞台上能压得住场子,赢得观众心。

      人才是文艺院团发展的根本支撑,但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秦腔后备人才培养面临不少困难。为保证人才梯队的稳定与壮大,我院以10年为一个培养周期,用委培的形式招收学员班。每期招收约100名学员,坐科5年,历练5年,再将其中优秀的人才吸纳到院团中,这样基本能够满足人才梯队建设。2022年,以第十期学员培训班为主体的四团组建完成,演职人员平均年龄20余岁,是目前秦腔舞台上最年轻的演出团,先后排演了青春版秦腔《杨门女将》、秦腔神话剧《西游记》等,展现了新生代的风采。

      有人认为秦腔很“土”,但我们正在以各种方式让它更“潮”。今年“五一”假期,秦腔文旅演出版《西游记》在大唐不夜城路演,在年轻观众中引起了“秦腔热”。

      我想,秦腔未来的发展一定离不开“与时俱进,守正创新”八个字,唯有以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方式进行传播,才能让这门古老的艺术焕发新的生命力。

    守好传统 创新表达

    讲述人:“天下第一团”戏曲音乐创作传习班学员、北京市曲剧团作曲 顾静媛

      北京曲剧诞生于1952年,是孕育、诞生于北京的唯一地方剧种,《四季相思》《探清水河》等大众熟悉的唱段,都与它有关。我所在的北京市曲剧团是全国唯一传承这门艺术的剧团。

      多年前,北京曲剧曾面临作曲人才断档的严峻挑战。彼时,年近70岁的北京曲剧作曲家戴颐生好几次去音乐学院“挖苗子”都失望而归。幸运的是,我在中国音乐学院作曲系就读时接触到北京曲剧,2011年进入曲剧团工作,成为戴颐生老师的弟子。

      2016年,北京市政府印发《关于支持戏曲传承发展的实施意见》,提出“积极传承保护京剧、河北梆子、北京曲剧等戏曲艺术,定期举办优秀剧目展演,实施当代名家收徒传艺工程”等。同时,北京还设立了地方戏曲保护奖励专项资金,支持形成“一团一策”的长效扶持机制。依托这样的机制,我团引进了1名全职作曲人,并于2022年在中国戏曲学院附中招收了两名北京曲剧作曲学生,人才梯队建设不断完善。

      北京曲剧特色鲜明,其唱腔规律独特,比如《朝天子》曲牌,在展现皇城文化方面无可替代;《数唱》曲牌,响起来便能把观众带入胡同生活中。但是,作曲人不能局限于自己剧种的“一亩三分地”,一定要多涉猎其他剧种,以综合、开放、包容的心态持续学习。

      因诞生较晚,北京曲剧缺乏像京剧、昆曲等剧种所拥有的大量程式化曲牌,对新创作品的要求很高。为提升自己的创作能力,我参加过不少戏曲培训班,获益匪浅。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副所长孔培培老师,她在课堂上将自己总结出的一套现代戏曲音乐结构倾囊相授,打破了我们心中戏曲音乐需要遵循“过门—唱腔单元”多次重复的传统音乐结构的理念,这便是“守正创新”的最好注解。

      未来,我将守好本剧种音乐特色,并适当吸取其他剧种的经验做法,助力北京曲剧这个年轻剧种“永葆青春”。

    打开爱上戏曲的窗口

    讲述人:江苏省昆山市戏曲百戏博物馆馆长 费一鸣

      去年10月,戏曲百戏博物馆正式落成开馆。作为首个集齐348个剧种的戏曲主题博物馆,这里凝聚着我们对戏曲艺术的尊重与传承。我们设置了五大展厅,融入戏曲主题收藏、展示、教研、演艺等功能。

      “传播戏曲文化、传承戏曲艺术、提高公众对戏曲的认识和欣赏能力”,是博物馆的核心理念。为扩大戏曲博物馆教育功能,我们策划推出了一系列展览,每周安排2场以上公共教育活动。百戏研学、学术讲座、非遗手作体验活动等,让参与者在“听、看、猜、学、演”的趣味互动中充分体会戏曲之美。

      戏曲最大的魅力在现场。几乎每周末,百戏博物馆都会请戏曲名家,在文创区的室内戏台上演出折子戏,配乐声响起,演员粉墨登场,就是最好的活态展示。演出结束,还会分行当、分剧种、分主题策划戏曲对话、博物馆公开课等活动,带领观众从看展、听戏的“被动接收”,向参与讲座、互动提问的“主动了解”转变。

      青少年对戏曲文化的传承与培养,是我馆极为关注的重点工作。只要时间允许,我都会作为“馆长讲解员”全程参与青少年研学团。今年暑假期间,我们针对8到15周岁的观众特别开设了“百戏非遗小课堂”之戏曲音乐课程,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安排5堂课程,以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方式,讲述昆曲历史、工尺谱识谱、戏曲乐队等知识,带领孩子们学习昆笛演奏,让他们在系统、全面的教学环境中深度体会戏曲艺术的韵味。

      开馆以来,百戏博物馆已接待游客30万人次,40周岁以下的观众占到约65%。我们希望舞台演出、互动课程等方式,能让观众观有所悟、观有所感,能让更多人通过博物馆这个窗口,走进戏曲、爱上戏曲,增强文化自信,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

    从“一人画百戏”到“百人画百戏”

    讲述人:百戏盛典志愿者、戏曲人物画家 钱新明

      我是江苏泰州人。泰州作为曾经的里下河门户,商贾云集,南音北韵于此交融传唱,拥有丰富的戏曲文化资源。我自幼喜欢画画和戏曲,业余时间以淮剧、京剧为题,创作戏曲画20余年。每逢百戏盛典,只要条件允许,我必前往昆山,不仅作为观众沉浸其中,更以志愿者的身份贡献一份力量。

      2019年,我带着20多幅戏曲人物画参加百戏盛典闭幕式,吸引了众多观众驻足观赏。那时,我心中就蹦出一个念头:为现存的348个剧种“画像”。这个想法得到了组委会的支持,我便开始“一人画百戏”的“马拉松”。

      最困扰我的是濒危剧种的创作。既没看过,又不了解,如何画出人物特色、绘出剧种风貌?唯有多做功课。我抱回一大摞戏曲资料,从文字素材入手,又观看了大量的影像资料,捕捉活态画面。有时候,我会边听、边画、边唱,把自己代入演员的角色中,揣摩人物的内心世界,设法画出“活”起来的戏曲人物。

      采风是美术创作的不二法门。以濒危剧种西秦戏为主题进行创作时,我专程到广东汕尾跟着剧团看戏,他们一边唱,我一边画,一个剧种我就画了200多张速写。2020年3月,在前期绘制的大量剧中人物画基础上,荟萃了105个人物的巨幅画作《北调南腔唱昆山》创作完成,每个人物都代表一个剧种,神态迥异、特色鲜明。同年9月,我将创作的101幅作品无偿捐给昆山,现藏于昆山戏曲百戏博物馆。

      不光自己画,我还号召身边的美术家、志愿者一起画。后来,江苏省文化和旅游厅、昆山市人民政府以“戏曲百戏百人百画”为展览主题面向全国招募作品,并在昆山展出了其中的132件艺术作品。从“一人画百戏”到“百人画百戏”,我愿以画笔为媒,助力戏曲文化传承。

    探索濒危剧种保护新方式

    讲述人:山东省戏剧家协会名誉主席、原山东省文化厅副厅长 陈 鹏

      自2018年首届百戏盛典开幕至今,我有幸目睹全国现有348个剧种的风采。2022年起,百戏盛典开启“新三年,新百戏”计划,聚焦重点戏曲人才领军人才选拔、培养,文旅部在盛典期间分批次、分行当举办全国戏曲演员会演,作为推荐专家,我全程参与了生、旦、净、丑行的会演。

      在戏曲的发展过程中,濒危剧种的保护牵动着无数人的心。濒危剧种到底还有没有被“输血”的必要?如果有,应该通过什么途径给予支持?

      现存348个剧种中有106个剧种由民间院团负责传承。一个院团承担一个剧种的现状为剧种保护带来了危机。为改善稀有剧种的生存状态,文旅部与财政部在“十四五”期间每年安排中央财政转移支付1.135亿元,支持各地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等方式,对濒临失传的剧种开展免费或低票价公益性演出服务,以演出补贴的方式助力改善剧种演出困境,培育戏曲文化受众基础,形成良性循环。

      但是,保护传承濒危剧种,仅靠财政拨款是远远不够的。我认为,迫切需要建立一个可以覆盖全国的戏曲网,以剧种传播区为经线,行政区划为纬线,编织戏曲艺术网格系统。以京剧、昆曲为龙头,重点院团和艺术研究部门为支撑,让国有剧团带着民营剧团一起往前走。

      我曾经在工作中尝试过“依团代传”的办法,即一个弱小、濒危剧种依附一个艺术相近的专业剧团进行剧种传承,在保留自身特色的同时,不用自己建立一套乐队、行政班子等,这将极大地发挥共享和带动作用。参加百戏盛典的院团中也有类似的尝试,山西芮城县蒲剧线腔艺术研究所能演河东线腔、芮城扬高戏等4个剧种,平时根据观众需求自由切换。

      濒危剧种凝聚着浓郁的地域特色,拥有独特的艺术价值。在传承创新上,我们依然任重道远。

      (项目团队:本报记者 苏雁、赵斌艺 本报通讯员 姬尊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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