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瓜园

  【留住乡愁】

  朋友前几日打电话说，今年要送我几个冬瓜、南瓜吃，还是自己种的。他还说，马上要拔瓜园了，让地歇歇，接下来就要施肥翻耕，为种麦做准备了。

  朋友是个搞生态种植的高手，他种的瓜果一向叫人放心。不过这一次，他的一句“拔瓜园”，却勾起了我的回忆。

  拔瓜园是我童年时的一个游戏：大家各自用干沙土围成一个属于自己的畦子，中间再分出几个小格，胡乱画上几根“瓜秧”，这就是所谓的瓜园了。接着就是一阵尘土飞扬的折腾，你拔我的，我拔你的，拔瓜园的游戏开始了……

  而真正意义上的拔瓜园，则属于当时的生产队。为了给集体增加些收入，也为了给乡亲们增加些福利，队里常常辟出几分地种上甜瓜、西瓜、南瓜、冬瓜等。到了成熟的季节，个头好、颜值高的瓜会被拉到集市上换钱，剩下的就收了分给各家吃。那时候，瓜园吸引着乡亲们一季的目光，也是孩子们老想光顾的地方。

  立秋后，虽然仗着“秋老虎”的余威，奉献了一夏的瓜秧还在吃力地延伸，但很难结出大家期盼的汁水多、个头足的瓜了。安排一个早早收工的后晌，生产队长终于一声令下：“拔瓜园！”

  拔瓜园是大人们积极参与的农事，更是孩子们盼望了好多天的喜事。因为只有到了这时，被瓜匠们严加看管了一季的瓜园，才终于不再是“禁区”。在此之前，凡是能摘的大瓜都摘过了，也分到了各家各户，但瓜秧上仍留有不少带着绒毛或嫩刺的瓜纽子。嫩些的瓜秧，则是猪羊的美食，其中更嫩的南瓜秧和南瓜花，焯水之后用蒜汁一拌，人们则用来丰富餐桌。

  “立了秋，挂锄钩。”说的是立秋之后，庄稼都长起来了，田间的杂草尽管也在生长，但对庄稼的收成已无大碍，辛苦了大半年的乡亲们终于可以把锄头挂起来，歇一歇了。在瓜园里，后期管理也很少除草，因此杂草长得十分茂盛。

  拔瓜园时，人们除了寻瓜，还要拔草——草既是喂猪羊的饲料，也是沤制农家肥的好原料。男劳力们砍瓜秧、铡瓜秧。剩下的老瓜秧，虽然连牲口都不吃，但仍有用途，那就是沤制农家肥。就地挖个大坑，把铡碎的瓜秧倒入坑里，再覆上一层牲畜粪便，一层隔一层，最后用土覆盖闷实。利用秋后的余热，到了种麦的时候，一大坑农家肥就沤成了。

  一方瓜园，淳朴厚道，不是果园但有果可摘，不是花园但有花可赏。即使到了最后，仍在奉献，该归人的归人，该归猪羊的归猪羊，该归耕地的归耕地。

  瓜园养活着人，养活着家畜，也养活着泥土。用半晌左右，乡亲们把瓜园收拾得干干净净。临别一望，这块曾经的瓜地静静地躺在那儿，等着施肥，等着翻耕，等着冬小麦的种子在这里生根发芽……那将是又一季的收成啊！

  （作者：邓高峰，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