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德勒”之死：一场美国式的“慢性毒杀”

  近日，美国检方召开新闻发布会，就美国知名演员马修·派瑞离世案公开最新调查进展。

  在热播长达十年的美剧《老友记》中，马修·派瑞因扮演钱德勒·宾而被世人熟知。去年10月，马修·派瑞被发现溺亡于家中浴缸，执法部门当时称，现场没有发现毒品，也没有“他人加害”的痕迹。而此次公布的调查结果显示，有5人牵涉其中，包括两名医生、派瑞的私人助理、一名街头药贩和另外一名在当地被称为“K粉（氯胺酮）女王”的药贩被指控非法贩售药物等相关罪名，目前已有3人认罪。

  检方称，尽管知道会给派瑞带来极大危险，一个“庞大的地下犯罪网络”仍然利用他药物成瘾一事来牟取暴利。在派瑞去世前的4天里，私人助理给他注射了至少27针氯胺酮，其中在死亡当天注射了至少3针。

  “钱德勒”之死，再次揭开一场美国式的“慢性毒杀”。

是医生，还是毒贩？

  “我能真切感受到浑身的压力慢慢消散，我可能会在浴缸里睡着，我可能会溺水，慢慢溺水身亡。”这是美剧《老友记》中钱德勒的台词，谁承想一语成谶。

  2023年10月28日，54岁的马修·派瑞被发现在美国洛杉矶家里的浴缸中溺亡。派瑞之死，在当时被视为一场意外。

  同年12月，洛杉矶郡法医办公室公布的尸检报告让警方对这场“意外”生疑。报告称，派瑞死于“氯胺酮的急性反应”。派瑞去世前一直在注射氯胺酮，以治疗焦虑和抑郁。但检验员发现他血液中的氯胺酮水平比常规药物治疗水平要高得多，甚至与全身麻醉所需的剂量相似。

  在洛杉矶警察局和缉毒局的联合调查下，真相终于浮出水面——在派瑞生命的最后一个月，被指控犯罪的医生为派瑞提供了“约20瓶氯胺酮”，过量的药物最终导致其心血管受到过度刺激和呼吸抑制。

  有报道称，派瑞购买一瓶氯胺酮的价格为2000美元，而该药的实际售价仅为12美元。其中一名被指控犯罪的医生曾在一条短信中写道：“我想知道这个白痴会付多少钱？”

  一名检察官表示：“相比于派瑞的健康，医生、私人助理和药贩更关心从他身上能获得多少金钱。”美国缉毒局局长米尔格拉姆8月15日发表声明称，“派瑞的遭遇始于毫无道德原则的医生，他们滥用自己被信任的地位，把患者派瑞视为提款机，而街头药贩子则将氯胺酮装在无标记的小瓶中卖给他，对信任的背叛是这场悲剧的核心。”

  而这样的悲剧，并非第一次上演。2009年，美国歌手迈克尔·杰克逊就因被医生默里注射了致命剂量的麻醉剂，突发心脏病死亡，默里因过失杀人罪入狱。有分析称，派瑞这样的大明星周围有同样的医疗团队，而后者在做医生和做毒贩之间，似乎模糊了界线。

药物滥用的漩涡

  调查结果一出，舆论哗然，媒体争相报道，社交网络热议。其实，从某种程度看，派瑞的悲剧人生堪称美国资本与政府合谋的一场“慢性毒杀”。

  1997年，派瑞在一次事故中受伤，当时医生给他开了大量的镇痛药奥施康定（阿片类镇痛药）。

  这种由美国普渡制药公司研制出的阿片类药物上市于1996年。尽管作为阿片类药物，奥施康定有非常明显的成瘾性，但在普渡公司和背后掌控方萨克勒家族的“操作”下，不但其成瘾性被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刻意”忽略，该局还“特意”批准该药品的标签上加上这么一句话——“奥施康定的延迟吸收被认为可以减少药物滥用的可能性”。

  药品上市后，普渡公司在各大度假胜地举办所谓“学术会议”，变相招待全美的持证医生，诱导他们大开奥施康定。《美国医学会伦理学杂志》的一篇文章称，从1997年到2002年，美国轻度疼痛患者被开具处方止痛片的数量从67万增长到620万。

  普渡制药公司和萨克勒家族赚得盆满钵满，其他阿片类药物企业也纷纷效仿，造成了美国药物成瘾者数量激增和药物使用过量死亡人数飙升。1999年到2017年，共有20万美国人死于与奥施康定和其他处方阿片类药物有关的过量服用。

  短暂的止痛酿成了长期的药瘾，派瑞是被推入了一场药物滥用的漩涡，为了戒除奥施康定，他开始服用维柯丁（阿片类镇痛药），为了戒除药瘾，酒瘾又控制了他。在出演《老友记》的十年间，派瑞几乎饱受药物成瘾问题困扰。他曾在2022年出版的回忆录《朋友、恋人和非常可怕的事》中写道，在第三季拍摄期间，他每天需要服用55片维柯丁。因为滥用阿片类药物，派瑞在49岁时结肠破裂，昏迷了两个星期，住院5个多月。

  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派瑞的遭遇是美国上千万药物滥用者的缩影。派瑞之死，让药物滥用乱象再度被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有法律专家表示，这一案件提升了药品滥用危害的能见度，对助长药物滥用、在合法性边缘试探的人发出了有力警告。

  在这场药物滥用的漩涡里，派瑞也曾自救过——在30多年的时间里，他一共去了65次戒毒和戒酒中心。但悲剧依旧发生了，且仍在继续发生。

  （本报记者 阮紫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