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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24年08月24日 星期六

    乡间马蓼

    作者:廖辉军 《光明日报》( 2024年08月24日 09版)

        马蓼 光明图片/视觉中国

      【留住乡愁】  

      暑去秋来,正值马蓼疯长的时节。

      马蓼,一种默默无闻的植物,却是我的家乡湖北通山富水的象征。马蓼就像家乡人一样,喜欢择河而栖,只要有水的地方,便有它的踪影。小路旁、溪流边、河滩上,它的足迹无处不在。

      马蓼,也叫辣蓼、水蓼,属于土生土长的古老物种,这不禁让我想起家乡人一个个散发着乡土气息的乳名,念叨着便感无比亲切。

      据《中华本草》记载,马蓼具有行湿化滞、解毒消炎的功效,家乡人凡有跌打伤疼或疮疡腹痛的,随时随地抓一把马蓼就能药到病除。但多少年来,任凭日月更替,年复一年,马蓼枯了又绿,花儿开了又谢,从没有人将它当作稀罕之物。

      这看似毫不起眼的马蓼,还是水质好坏的“晴雨表”。儿时记忆里,每逢雨季来临,刚刚返青的马蓼将整个身子浸泡在水中,一涨一落间,随意舒展着绿油油的枝叶,有如灵动如烟的青丝带,仿佛婀娜多姿的村姑,又如嬉戏玩耍的乡间顽童,欢快地与鱼虾相伴。待洪水渐渐退去,马蓼迎着阳光,用缕缕山风抖落身上的泥沙,依然精神抖擞地挺立着,无数根须深深地植入泥土,不断汲取大地给予的养分,直至郁郁葱葱。

      到了金秋,马蓼花开了。放眼望去,是一片片紫红色的浪漫海洋,如梦如幻,令人情不自禁生出几分怜爱。此时,水鸟来了,游人来了,而马蓼面朝大地,躬下身子。马蓼花更似饱满结实的稻谷,一粒粒小小的花蕊聚成堆儿,再粗壮的茎秆都被压得弯腰低头。

      记得那年,我害了一场大病,差点夭折,乡亲们都说:“这娃儿的命可真硬呀,就好比这路旁河边的马蓼。”可见,马蓼与一般的植物相比,生命力非同寻常。

      在我印象中,马蓼似乎和家乡一样,从不会老去。碰巧有一个女儿将远嫁他乡,父母沿着长满马蓼的乡间小道送别,临行时依依不舍拉着她的手说:“孩子,要是哪天想家了,就瞧瞧这马蓼,也算是到家了。”这么一句简短的话语,却蕴含着人世间最朴素的爱,那份牵挂的亲情如永远割舍不断的马蓼,凝结着缱绻的情愫。

      然而,马蓼又是渺小的。偶尔路过,没人停下脚步来关注它的存在,任花开花落,它始终不卑不亢,与世无争;遍查书中,寥寥数语外,找不出半点华丽辞藻,它似乎远离尘世的浮华与喧嚣,静坐在时光的缝隙,于纷繁的岁月里保持一份纯真。

      马蓼往往被人误认为是薰衣草。尽管它们都有着相似的花期和花色,但在我看来却有天壤之别。同样是草,马蓼没有薰衣草那般娇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它更不是舶来品,也从不需要播种,甚至连自己的花语都遗忘了,却始终能够保持本色,一直深植这片土地,成为家乡自然生态环境中不可或缺的元素。

      许多离家的日子,总念起家乡那村庄依山伴河而建、马蓼与水为邻的画面。蓦地,父老乡亲渐行渐远的背影从记忆深处浮现,一刹那间变得格外清晰。

      此刻,我似乎看到家乡的马蓼正以无比深情的姿态贴近大地河床,与泥土紧紧相拥。

      (作者:廖辉军,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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