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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24年06月21日 星期五

    栀子入药亦入诗

    作者:刘火 《光明日报》( 2024年06月21日 15版)

        光明图片/视觉中国

      最早知道栀子,是在上世纪70年代初当知青的时候。我下乡的生产队地处山区,队里有一片山坡,开始混杂地种着楠竹、杉木等树种,后来渐渐荒败。颇有头脑的生产队队长提议种栀子,说栀子比楠竹卖钱。那时正大力发展农村合作医疗,培养赤脚医生,各级供销社都在收栀子。于是,我们就把那一溜荒坡全开了荒,种上栀子。当时,我只知道栀子的果实是一种有泻火除烦、清热利湿、凉血解毒之效的中药材,却从来没有去注意它的花——无论是花的形态、颜色还是香味。道理太明白了,栀子的果实能卖钱,而花不能。

      闻到栀子花香,则是几年后读师范学校时的事了。

      满园的栀子花,并非开在我就读的学校,而是在离师范不远的一所部队医院。在我的记忆里,医院里高的是挺拔壮硕的香樟树,矮的便全是栀子了。它们栽在露天的过道两旁、每一块绿地的四周,一眼望去,那真叫一个壮观。一入五月,栀子花便次第开放。到了五月末,栀子花香愈发浓郁,不仅笼罩了整个医院,还弥散到周边的单位。同学们总会在晚自习前很短的一段空闲时间里,三三两两地来到这所医院散步。那时,医院没有门岗,我们随意进出。于是,我们这些学生、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和住院的病人,都不分彼此地尽情享受着栀子花的素雅之美和幽幽清香。如今回忆起来,当知青时常常采摘的栀子,我在那所医院里似乎从未看到过——大约是那时,作为学生的我正沉浸于栀子花的诗情画意中,自然不再关注能卖钱的栀子。

      后来读了更多的书,得知栀子入药亦入诗。在唐诗中,栀子总是蕴含着相思之情,有着爱意绵绵的意象。施肩吾这样写栀子:“怜时鱼得水,怨罢商与参。不如山栀子,却解结同心。”刘禹锡写道:“蜀国花已尽,越桃今已开。色疑琼树倚,香似玉京来。且赏同心处,那忧别叶催。佳人如拟咏,何必待寒梅。”“越桃”即为栀子的别称。

      欧阳询在其皇皇巨著《艺文类聚》里,专门辟有“栀子”一节,除了介绍栀子的源流和药用知识外,还引南朝诗人谢朓、梁简文帝萧纲咏栀子的诗,所引之诗都在“素”上做文章。栀子花洁白、素雅,“洁”与“素”也寄寓着人生理想。

      杜甫在《江头四咏》里特地为栀子造像:“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于身色有用,与道气伤和。红取风霜实,青看雨露柯。无情移得汝,贵在映江波。”后人把这首诗看成是咏栀子诗中的翘楚。明代内阁大学士李东阳甚至认为,被杜少陵咏过后,栀子都不开花了:“抽黄媲白总称才,谁遣山栀入画来?似为诗家少知己,杜陵吟罢不曾开。”

      到了北宋,梅尧臣在栽种栀子时赋诗一首:“举世多植梨,而我学种栀。颜色固不别,良苦诚异宜。团团绿阶侧,岂畏秋风吹。同心谁可赠,为咏昔人诗。”在梅尧臣看来,可食可卖的梨子,还是让世俗之人去种罢,能静下心来种植栀子的人,才配当精神贵族。

      我也喜欢栀子,不完全缘于旧日时光里留下的栀子情结——如那些古诗所称颂的,栀子不仅有不可小觑的药用价值,且四季常青,花朵芬芳、洁净,令人迷醉,引人遐思。栀子花开的时节,我总会隔三岔五地从花农那里买上一束,插在水晶玻璃花瓶里,摆在案几上。芬芳,能充盈整个屋子,让平淡无奇的日子增添些许色彩;洁净,则是做人的一种理想境界。日日望着那洁白清雅而又充满诗意的小花,解忧又添趣。

      喜欢栀子,还因它的花期长。桃花、李花、樱花、梨花盛放时纵然美得摄人心魄,然而很快便花谢花飞花满天,令人伤感。栀子却不会给人带来这般情绪。每年农历四月中旬,栀子花开始从青绿厚实的叶片中探出头来,现出洁白的身姿。而后,从暮春到初夏,栀子花蓬蓬勃勃、热热闹闹地开放着,一直开到盛夏。它们是炎炎酷暑中的一抹清凉。

      (作者: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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