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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24年06月18日 星期二

    怀报国热血 育香江英才

    ——走近香港树仁大学校监胡鸿烈

    作者:本报记者 刘华东 张文骁 《光明日报》( 2024年06月18日 12版)

      【大湾观察】 

      草木葱茏,曲径通幽。在香港北角宝马山慧翠道,几幢橙白相间的楼宇错落有致,这里是香港树仁大学,凝结了爱国教育家胡鸿烈半生心血。

      胡鸿烈今年104岁了,前年患肺炎后身体孱羸,一直在家静养。“胡校监生病前,还经常到学校图书馆看看报纸,到办公室坐一坐。学生们见到他都很尊敬,向他鞠躬致敬。校监也很亲切,或点头或招手,予以回应。”树仁大学首席副校长孙天伦告诉记者,尽管学生们不常见胡校监,但对他的崇敬丝毫不减。有一次,已经很少参加公共活动的胡鸿烈出现在学校操场,学生们看到后立马围上来,向这位创校的百岁老人鼓掌致敬,掌声经久不息……

    “兴教育,振人文,乃大丈夫应有之作为”

      走进树仁大学教学大楼,很难不被墙上“敦仁博物”四个字吸引。这是树仁大学的校训,校训两侧的老照片,讲述着树仁大学历经的50多年风雨与辉煌。其中第一张便是1971年胡鸿烈与妻子钟期荣创办的树仁书院(5年后正式注册为专上学院,定名树仁学院,即树仁大学前身)外景照片。

      当时,港英政府推行精英教育,香港仅有香港大学和香港中文大学两所高等学府,全港适龄青年可升入高等学府的比例仅为1.5%。年过半百、早已功成名就的大律师胡鸿烈和大学老师钟期荣夫妇站出来办学,就是想要改变这种畸形的教育状况。

      在树仁书院的开学典礼上,出任校监的胡鸿烈说:“目睹本港青年有志深造而失学者日众,心中不安,觉得应给予上进的机会。”在树仁学院20周年的庆典上,校长钟期荣感慨:“在香港,私人办学原非易事,办大专更是困难多多。我和外子胡鸿烈大律师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办出这个‘树仁’来?因为我俩均受中华文化熏陶,都是一介书生,都有一腔热血,报国无门,慕古思贤,忧时忧国,咸信兴教育,振人文,乃大丈夫应有之作为。”

      孙天伦告诉记者,当年的树仁学院,对香港底层普通青年大开进学之门,为方便已有工作的年轻人进修,还开办夜校。曾在树仁学院读书的龙子明回忆,当苦于无学可上的他怀着庆幸、珍惜与忐忑的心情迈进树仁的课堂时,发现一大半以上的学生都是半工半读。

      那时的树仁学院,既有龙子明这样专挑凌晨当值的“古怪人”——“当这个班有什么好处呢,就是早上我能去树仁上课”;又有曾展章这样每天背着十五公斤的背包出门的“苦劳力”——他的背包里除了装白天要送的货品,还有晚上上课的书本。但他们都非常庆幸,在香港,底层青年也能有学上了。

    “我们办的是教育,而不只是办一个大学”

      走进胡鸿烈的办公室,其间陈列一如往常,文件、书报杂而有序地叠放在办公桌上,纸箱杂物堆放一角,朴素之风一如所见。

      胡鸿烈夫妇一生节俭,却在办学上豪掷一生积蓄。

      据树仁大学行政副校长张少强介绍,建校之初,树仁校舍简陋,只有8间教室,学生要分时段上课。1978年,树仁学院获港英政府拨出宝马山斜坡以兴建校舍,此后,树仁便生根于此。摩挲着大楼的白色瓷砖,张少强如数家珍告诉记者,从1978年获批土地,到1985年建起教学大楼、1995年建起图书馆大楼、2005年学生宿舍文康大楼落成,树仁校舍的修建延续了28年。在此期间,胡鸿烈不惜以迟暮之年重回律师楼工作,出入法庭打官司,为建大楼挣工程费。据估计,20多年间夫妇俩奉上积蓄至少有4亿至5亿元。

      而与此同时,树仁数次拒绝港英政府资助,只为坚持开办四年制课程。

      20世纪70年代,港英政府曾以给予津贴为条件,要求树仁改用“二二一”制(即二年预科、二年专科、最后一年学术性教育),但胡氏夫妇坚持办学理想,结果不获资助。1989年,港英政府强行宣布将所有大学学士学位课程统一为三年,以与英国本土合轨。树仁依旧顶住压力,孤军奋战,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2006年,获行政长官会同行政会议通过,树仁学院正名为香港树仁大学,成为香港首间私立大学。

      “那时候胡校监说,我们在很努力去争取政府给我们一个正名的机会。但是我们的努力,从来不是为了‘大学’,是为了‘树仁’。”过了很多年以后,树仁毕业生林伟豪依然对胡鸿烈的话记得深切:“那是我第一次听我们学校有这样一个理念——我们办的是教育,而不是办一个大学。”

    渴望报效祖国的知识分子

      “多年后,当踏上氤氲着芳香水气的故土时,我的内心兴奋而快乐……漫步在绿草茵茵的校园,呼吸的空气中似乎也浸透着先人兴贤育才的殷殷期盼。整齐的校舍中传来琅琅的读书声,这正是我所喜悦的。”翻开2009年6月23日的《光明日报》,胡鸿烈回忆母校绍兴一中的文章让人动容。

      写完此间走出的蔡元培、鲁迅后,胡鸿烈笔锋一转,随即写到其个人志向:“当这一页页的历史被翻开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在我的心中不断回荡,召引着我一生的作为。那就是作为一个渴望报效祖国的知识分子,可以且应该担负起的使命——树人。”

      “树仁”者,树人也。胡鸿烈长子、树仁大学教授胡耀苏对记者说,尽管在海外生活多年,胡鸿烈夫妇始终有着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深刻印记。9岁那年回国后,母亲钟期荣一笔一画执手教他写汉字,专门请先生教他背《孟子》。忆及此,78岁的胡耀苏唏嘘之情溢于言表。

      港英时期的香港高等学府大多按照英国模式安排课程,轻视中华传统文化教育。从创立那天起,胡鸿烈、钟期荣就期待让树仁在香港播种中国文化的种子。孙天伦告诉记者,树仁自1971年创校以来,一直有一门大一国文必修课。“无论是本港、内地还是国际学生,如果这节课不及格的话,在树仁是毕不了业的。”这节课一开便是53年。

      如今即使缠绵病榻,胡鸿烈还时常过问现在的树仁怎样推广中国传统价值观念。孙天伦告诉记者:“我们就把这几年推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工作做成表格给他看,让他知道我们没有放下,守得很好,让他放心。”

      “正是有胡校监多年以来对‘敦仁博物’校训和传统文化的重视,树仁大学毕业的学生都有一种独特的精神气质,就像校歌所言,‘不为己,但为群’‘不负母校树仁,莫忘母校树仁’。”张少强说。

      前些年,有媒体问胡鸿烈如何定位自己,是教育家、大律师,还是社会活动家?老人淡然回答:“荣誉是别人给的,如果说我什么都是,也就什么都不是了。我是中国的知识分子,爱国家、爱社会、爱生命。我只要对青年有所交代,对国家有所交代就行了。”

      (本报记者 刘华东 张文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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