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
2023年底,美国住房和城市发展部发布报告表示,当年1月全美无家可归者人数超过65万,是该部自2007年发布年度报告以来无家可归者最多的一次。纽约、洛杉矶、圣迭戈、旧金山等一些大城市的无家可归者明显增多,其中洛杉矶县超过7万,15年间增长了240%,纽约市的无家可归者数量达到了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的最高水平。一个国家有无家可归者并不奇怪,但美国作为头号发达国家却有如此之多的人流落街头,其社会问题之严重可见一斑。
美国的这些弱势群体有长期流落街头的残疾人、精神疾病患者,也有因收入过低、失业、患病、吸毒、离异而陷入贫困、居无定所的人,还有因大城市房租上涨、疫情期间政府的“驱逐租客禁令”到期而失去固定住所的“新穷人”。无家可归者一部分被社会收容机构安置,一部分流落在城市的人行道、公园、地下通道、废弃建筑、车站等地,成为繁华城市的伤疤。
美国无家可归者处境悲惨,不仅经常忍饥挨饿、受苦挨冻,遭受病痛折磨,没有尊严可言,而且还饱受毒品、犯罪等问题的折磨。《洛杉矶时报》在题为《洛杉矶无家可归者问题是国家耻辱》的社论中表示:“不法分子视他们为猎物,海洛因、冰毒等毒品随手可得,性侵、肢体暴力屡见不鲜,结核病、肝炎、艾滋病等传染病时时威胁着他们。”
无家可归者凸显美国社会问题
无家可归者问题是美国贫困问题和其他社会问题的缩影。美式资本主义强调“自由竞争”,但造成的贫富分化问题却非常严重。新冠疫情重创美国经济,一度导致企业大批倒闭,店铺、餐饮关门,从事服务业的低收入劳动者大规模失业。美国政府向市场注入大量流动性并实行大规模赤字财政,对企业和居民进行补贴。虽然目前经济有所恢复,但持有大量资产的富人变得更加富有,底层民众的状况反而恶化。通货膨胀和整体生活成本的上升给低收入家庭带来了新挑战,加上针对疫情冲击的救济措施终止,一些家庭重新沦为困难家庭。经济复苏带动大城市房价和房租快速上涨,许多地区驱逐房客现象增加,有孩家庭和少数族裔尤其受到冲击。美国人口普查局2022年的数据显示,12.4%的美国人生活在贫困之中,人数高达4120万。
美国长期以来是全世界毒品问题最严重的国家。贫困、患病及对生活无望是导致毒品和滥用药物问题严重的重要因素,而毒品问题又使贫困问题更加复杂。在美国,一些受管制的精神药物,如大麻、可卡因类药物,以及某些处方兴奋剂、海洛因等各类毒品泛滥。2021年,美国国家药物滥用统计中心公布的调查数据显示,在12岁及以上的约2.8亿美国人中有3190万吸毒者,其中11.7%的人使用非法药物。2023年美国吸毒人数约占全球的12%,是其人口全球占比的3倍。在一些药企、政客和团体的游说下,一些州推行大麻合法化,年轻人甚至儿童更容易接触到毒品。部分药企为获得市场利润,兜售“阿片类药物无害论”,某些医师擅自开出药用处方,导致一些患者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毒品上瘾。一旦染上毒瘾,就容易造成家庭纷争、暴力倾向、妻离子散、儿童心理伤害等问题。那些违禁服用药物的人一旦被发现,还会失去福利援助、就业机会、公共住房等,坠入深渊而难以自拔。
非洲裔、拉美裔等少数族裔群体是美国系统性种族主义受害者,贫困率更高,在无家可归者中占比也更高。美国住房和城市发展部的报告显示,非洲裔在美国总人口中占比约13%,在无家可归者中占比达37%;拉丁裔在美国总人口中占比约19%,占无家可归者的33%。2023年全美终止无家可归联盟发布的报告显示,2022年每万人中无家可归者的比例,非洲裔超过48人,印第安人接近45人,拉丁裔超过22人,而白人不到12人。加州一些地方的拉丁裔无家可归者更为集中,洛杉矶县从2015年的约1.1万人猛增到2022年的近2.9万人,旧金山市则在2019至2022年间增长了55%。
“形象工程”解决不了系统性问题
无家可归者问题凸显后,拜登政府出台并实施了《预防和终结无家可归者的联邦战略计划》,向问题严重的洛杉矶、西雅图、芝加哥等城市提供联邦基金,支持这些城市提供租金补贴、扩大廉价住房供应、扩大社会福利计划覆盖面,并承诺到2025年将无家可归者数量减少25%。洛杉矶县一度宣布进入紧急状态予以应对,将数千名无家可归者安置到永久性住房或酒店、汽车旅馆等临时性住房中,还将部分人送回老家或打发到别的地方。旧金山则以筹备举办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为契机,对无家可归者进行了一次“大清理”。不少流浪者的营地消失了,市容市貌得到一定改善,但是无家可归者问题并未得到彻底解决。除了找到栖身之所外,这些人必须再次融入社会,那就需要接受就业培训、医疗服务,有的人还需要接受心理治疗、戒除毒瘾、恢复健康,政府在这方面做的显然远远不够。
无家可归者的问题是系统性的,美国更广泛的贫困问题同样如此。从金融机构的歧视性政策到公共住房的短缺,从系统性的种族主义、毒品泛滥和药物成瘾到贫富差距持续扩大,每个问题都需要政府发挥积极作用。但美国联邦政府政策的不稳定、各州政策的差异,使问题的解决变得更加复杂。在媒体和社会舆论的压力面前,民主党政府着手解决无家可归者问题,进行“形象工程”建设,但对其他贫困问题投入不多。同时,如果主张对大企业和富人减税、反对扩大社会福利开支的共和党上台,不少弱势群体很可能再次被抛入无人关注的角落。
美国的贫困问题由来已久。早在1962年,美国学者迈克尔·哈灵顿在《另一个美国》一书中就揭示,在“富裕的美国”光环背后,还存在着一个“贫困的美国”,呼吁人们多去关注那些被忽视的穷人。自1964年美国总统约翰逊提出“伟大社会”施政方针,宣称“向贫困宣战”以来,美国政府逐渐建立起社会福利体系,但贫困问题始终没有得到根本性解决。贫困不仅是经济层面问题,而且涉及深刻的社会层面问题。作为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美国积累了世界上最多的财富,很多亿万富翁都富可敌国,但在社会底层却存在数量庞大的贫困群体。经济和社会权利是最基本的人权,美国如果无法让本国公民维持一个可以接受的生活标准,如果连自己国家的人权都处理不好,就没有资格对别国人权指手画脚。
(作者:巴晓津,系福建省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福建师范大学社会历史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