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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法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波兰等多个欧洲国家的农民团体发起一系列声势浩大的示威活动，抗议欧盟的农业政策，要求改善农产品市场环境并对农业经营者提供更多支持。意大利全国各地的抗议活动此起彼伏，愤怒的农民驾驶着上千辆拖拉机，相约前往罗马、米兰、都灵等城市集结示威。庞大的拖拉机车队打着“没有农民就没有食物，没有食物就没有未来”等标语，沿着公路浩浩荡荡地行进，所到之处经常引起交通堵塞和民众围观。参与示威的意大利农业联合委员会负责人卡尔瓦尼称，“对于我们农民来说，这是一场生死之战”。
要求“重写”欧盟共同农业政策
尽管欧洲各国农民的具体诉求有所不同，但抗议的焦点大多指向欧盟共同农业政策和《欧洲绿色协议》。意大利农业联合会主席吉安桑蒂称，欧盟共同农业政策“必须完全重写”，因为“它没有解决任何实际问题”。近几年，随着燃料、农药、化肥等生产资料价格的不断上涨，意大利农业生产成本大幅上升，农民早已不堪重负。欧盟相关农业环保政策出台后，意大利农民需要投入更多资金用于购买环保设备和更新技术，以满足更高的环保要求，导致生产成本进一步增加。而欧盟农业补贴的分配和发放，如今却越来越青睐那些技术先进的大型企业。数据显示，欧盟80%的农业补贴流向20%的农业主体。广大中小农户受制于严苛的环保标准，往往难以获得公共资金的有效支持。
与高昂的生产成本相对应的是农产品售价的持续低迷。由于国际市场的激烈竞争和欧盟共同农业政策的调控，意大利农产品价格始终无法与高涨的生产成本相匹配，致使农民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压力。尤其是俄乌冲突爆发后，欧盟对包括农产品在内的所有乌克兰进口商品暂停征收关税，廉价的乌克兰小麦和其他农产品大量涌入意大利市场，导致意大利本国农产品竞争力被严重削弱，农民生产经营难以为继。意大利自耕农协会发布报告称，该国有近10万家农企面临关闭风险，还有30%的农企被迫亏损经营。
此外，欧盟环保政策对农业生产的种种限制也是意大利农民抱怨的重点。为应对气候变化和环境污染问题，欧盟这些年大力推行“绿色新政”，要求农民采取土地整治和生态保护等措施，减少化肥和农药的使用量。例如《欧洲绿色协议》就规定，为在2050年前实现欧洲地区的“碳中和”，农民有义务将至少4%的耕地用于非生产性功能或进行轮作，以减少至少20%的化肥使用量。然而，这些措施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农作物的产量，损害了农民的经济利益，使其生产积极性受到打击。意大利农民这次提出的一项主要诉求，就是要求欧盟取消通过土地休耕或轮作以减少农业温室气体排放的规定。
意国内困局由来已久
除了指责欧盟不顾农民死活外，意大利农民还把矛头对准了本国政府。为了填补对乌克兰的资金援助缺口，欧盟各国被迫缩减各项财政支出，并通过增加税收等方式扩大收入来源，由此也埋下了与民争利的矛盾隐患。意大利政府决定从2024年度起恢复征收农民个人所得税，这也正是该国农民此次抗议的一项重要内容。尽管意大利政府日前迫于压力，已经同意在未来两年有条件地减免农民个人所得税，但仍有大量农民表示不满，认为该办法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为了安抚农民的不满情绪，意大利总理梅洛尼表示，政府一向反对那些可能影响欧洲农业生产和粮食主权的做法，未来将继续加大对农业的投入，为本国农业经营者提供更多资金支持。梅洛尼日前在意大利农业联合会布鲁塞尔大会上发表视频致辞时说，“意大利政府将充当农民诉求的代言人，要求欧盟委员会以更大的决心和力度与非欧盟国家就农产品不公平竞争问题进行谈判，制定更严格的协议规则和更精确的互惠标准”。
面对各国农民汹涌澎湃的抗议浪潮，欧盟方面不得不放低姿态并作出适当让步。欧盟委员会在紧急讨论后宣布放宽部分农业政策，简化农业补贴审批程序，暂停要求部分农田休耕的规定，并调低有关减少农药使用和削减农业温室气体排放的目标。欧盟还计划在对乌克兰进口商品继续延长关税豁免的同时，加入一系列“保障措施”，限制过量的粮食进口，以维护欧洲农民的利益。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表示：“欧洲农民的声音值得被倾听，我知道他们对农业和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但他们也要明白，农业必须转向更可持续的生产模式，这样他们的企业才能在未来几年保持盈利。”她宣布欧委会将研究和启动新一轮农业援助和补贴政策，以鼓励欧洲农业生态转型。
此间分析人士指出，表面上看，欧盟农业环保政策是引发这次大规模农民抗议活动的直接“导火索”，但意大利农业面临的困局其实由来已久。作为欧洲重要的农业生产国，意大利近些年的农业发展日渐乏力。农业人口老龄化、土地利用方式不合理等结构性问题，以及长期缺乏投资和技术创新，严重制约了意大利农业的发展潜力，令其无法在日趋激烈的国际市场竞争中保持优势。无论欧盟相关政策未来如何调整，举步维艰的意大利农业要想走出困境都并非易事。
（本报罗马3月2日电 本报驻罗马记者 马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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