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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连线】
前不久，在德国西部的莱法州维特利希夏日集市上，数人爆发口角，一名28岁男子遇刺身亡。目击者称，有四名嫌疑人试图逃离现场。警察在周六凌晨两点多接到报警，很快就逮捕了其中的两名男子，年龄分别为25岁和26岁。德国警方通告称，他们是驻扎在附近的斯潘达勒姆空军基地的美国士兵。
死者来自维特利希，是一家保安公司经理，在当地小有名气，受人尊重。事发当天，他正享受周末休闲时刻，但却在离家不远处被杀害。维特利希人对在和平年代发生如此惨案感到震惊，在惨案发生地摆放蜡烛、鲜花和毛绒玩具以示悼念。
当地首席检察官曼施坦珀表示，根据尸检报告，该男子的死亡原因是上半身受多处刀伤致失血过多。警察也很快在流经维特利希的利塞尔河中发现了一把可能是凶器的刀。曼施坦珀称，嫌疑人不承认杀人，称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警方已经掌握了一些指向嫌疑人的证据，但是按照北约的驻军相关规定，已将嫌疑人交给美国方面处理。后经德国警方证实，美国设在斯潘达勒姆空军基地的调查机构特别调查办公室已于次日接手调查此案。该特别调查办公室是美国空军的一个特殊单位，总部位于美国弗吉尼亚州，是一个警察和情报机构的混合体，大约有3000名员工。该办公室有8大部门，其中第五局负责欧洲事务。
二战后，美国在全球很多国家都有驻军，美国军人在驻在国犯下的劣行也经常被媒体曝光。美国在德国的军队主要驻扎在巴符州、巴伐利亚州、黑森州和莱法州。涉嫌犯罪的美国士兵一次次地最终都被提交给设在斯潘达勒姆和拉姆施泰因基地的美国军事法庭处理，德国对此不予过问。无论这些美国军人是在空军基地内还是军营外犯法，在那里都将按照美国的法律进行指控。
德国电视一台在报道维特利希夏日集市案时提出了民众关心的问题：为什么犯罪行为发生在德国，而德国无权进行审判呢？
对此，德国西南电视台法律部专家施瓦茨解释说，北约国家之间签署的《北约驻军规约》规定了军人在驻在国犯法如何处理，德国还与美国签署了附加协议。按照这两份文件，德国无权对美国军人的刑事犯罪进行审判。如果美国军人在德国犯罪，德国通常需要“自愿放弃”对案件的优先管辖权，并将案件移交给美国机构进行刑事审理。只有当嫌犯有可能在美国面临死刑判决，或者德国认为案件意义特别重大时，例如案件受到德国社会高度关注，涉及恐怖袭击等，德国才可以不主动放弃审判的权力。
对于刚发生的德国男子遇刺身亡案件，施瓦茨说，他不清楚美国方面会如何判决，也不好比较德国和美国方面的判决孰重孰轻。但是，审判是按照美国程序进行的，前提是陪审团必须认定嫌疑人有罪。陪审团由美国军人组成，法官是专业的司法人员，同时也是美军军官。
记者接触的几位普通德国人表达出了对美国军事法庭不信任的态度。2019年2月，拉姆施泰因空军基地的一名美军士兵驾驶跑车在德国公路上违规超车时，迎头撞向对面车辆，致使一名年轻司机死亡。这名21岁的美军士兵面临杀人罪、玩忽职守罪、危险驾驶罪、危害安全罪等多项指控，但由美国军人组成的陪审团仅认可其过失致他人死亡的罪行。最终判决令人大跌眼镜：这名下士仅被“降级”，并被判两个月禁闭和三个月“苦役”后释放。如此判决，引起当地民众的强烈不满。
美国兵犯法受包庇的事还有不少。1998年2月，一架美军战斗机在意大利多洛米蒂山脉上空训练时，机翼切断了观光缆车的缆绳，致使20人死亡，其中包括7名德国人。原因是美军飞行员为了能以多洛米蒂山脉为背景拍照而违规擅自低空高速飞行。但是，美国军事法庭陪审团认定飞行员过失杀人罪不成立，将其无罪释放。德国媒体当时也仅能以“耻辱”为标题报道该判决。几个月后，为了平息不满情绪，美国北卡罗来纳州阿什比军事法庭以妨碍司法公正罪，判处该飞机领航员六个月监禁，因为他承认销毁了这次飞行的录像带。
在这几位德国人的描述中，记者可以感受到，出于各种原因，德国人对美国驻军的感受非常纠结。美国兵在德国犯罪，却由美国军事法庭来审判，对普通民众来说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本报柏林9月5日电 本报驻柏林记者 王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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