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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连线】
芬兰的一些政客没能享受到今年夏季的假期，尤其是右翼的芬兰人党成员。尽管芬兰人党在今年的大选中以约20%的支持率排名第二，并最终顺利进入政府，但却在短短几个月接连爆出各类涉种族主义丑闻。此后，芬兰人党民调支持率开始下滑，针对种族歧视问题的讨论也成了芬兰当前最受关注的话题。
新政府成员频频爆出种族主义言论
今年7月，芬兰副总理兼财政部长丽卡·普拉被媒体披露出其曾于2008年在网络博客上有过许多令人咋舌的言论。在博客中，她直接使用本名“普拉”为用户名，经常发表有关移民的贬损性语言。比如，她曾描述自己在通勤火车上与一群年轻移民的相遇和对抗经历，“如果他们给我一把枪，通勤火车上就会有（移民）尸体”。最初，普拉拒绝证实这个账号是否归她所有并由她使用，同时表明无意因此辞职或对过去的行为感到后悔。然而，在这些言论遭到执政党一些代表的谴责，以及芬兰总统绍利·尼尼斯托呼吁政府对种族主义采取明确的零容忍立场后，普拉不得不为这些言论道歉。
然而不久后，社交媒体上又挖出了普拉更多的种族主义言论。2019年，普拉在文章中曾将穿着罩袍的穆斯林女性称为“无法辨认的黑麻袋”。尽管芬兰总理奥尔波称文章中的用词是不可接受的，但同时又表示普拉早些时候的道歉已经足够了。7月13日，芬兰所有的反对党均要求议长尤西·哈拉-阿霍在夏季休会期间召回议员，对普拉进行不信任投票。议长回应称，此事还不够紧急，不足以临时紧急召集议员开会。
同样是芬兰人党的新任经济事务部长威勒·莱德曼也被爆出过往的黑料。当女友建议给未来的孩子取传统的希伯来语名字时，威勒·莱德曼在短信中回答说：“我们纳粹分子并不真的喜欢那种名字。”当时，莱德曼30岁，是民族联合党议员。他于今年早些时候加入芬兰人党，6月被任命为经济事务部长。
种族议题成为政治角斗场
芬兰广播公司最近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芬兰人对种族主义的看法差异往往与其政治倾向的左右相符。参与本届政府组阁的芬兰人党、民族联合党和基督教民主党的支持者被发现对芬兰目前的反种族主义措施感到满意。在被问及对芬兰存在的种族主义问题的看法时，仅有13%的芬兰人党支持者认为这非常重要，而近一半该党支持者认为，这不是很重要，或者根本不重要。对种族主义最严厉的批评声音来自反对党的支持者。大约86%的左翼联盟支持者、84%的绿党支持者和69%的社会民主党支持者要求对种族主义采取更严肃的态度。而中间党支持者在种族主义问题上存在分歧，45%的该党支持者对芬兰处理种族主义的方式表示满意，42%的人希望该问题得到更好的解决。
此间舆论指出，芬兰国内对种族主义问题的讨论，并非仅仅事关对少数族裔的保护与同情。这一问题是各政治派别政策取向差异的有效映射，是各政治派别争取各自选民支持的必答题。不少芬兰学者在分析相关的调查报告时都提到，这不仅仅是芬兰人的政治态度问题，一些政客已经开始利用种族议题来炒作。在今年的选举中，就有政客在社交媒体账号上投放反穆斯林的图片作为竞选广告。
随着近期芬兰人党种族主义丑闻的爆出，芬兰在今年夏天迎来多场反种族主义的游行活动，反映出当前芬兰社会左右翼政治势力之间的微妙角力。7月，在赫尔辛基，超过5000人参与了一场反对种族主义的游行活动，活动本来的口号是“对种族主义零容忍”，但在活动过程中，“让普拉下台”的政治口号却最后成为参与示威的人群的最大共识。
种族歧视渗透社会角落
谈到种族主义问题，很多芬兰人会回想起在芬兰发生的“我无法呼吸”事件。2020年7月4日，赫尔辛基地铁中央火车站发生了一起涉嫌种族主义的警察暴力执法事件。据目击者描述，一名白人男性和一名黑人男性，均因没有有效车票而被捕。警察非常淡定地与白人青年交谈后即允许其离开，而黑人少年则被保安推倒并戴上手铐。目击者称，一名安保人员用膝盖压住黑人少年的脖子，黑人少年大喊“我无法呼吸”，这让人联想到美国乔治·弗洛伊德案画面。
当然，种族歧视并不只是以暴力的形式出现，还潜藏在社会环境中。近期，芬兰媒体的调查表明，很多芬兰移民在使用公共服务、与公共机构打交道以及租房时都曾遭遇种族歧视。芬兰公共卫生部门去年的调查发现，有移民背景的10%女性和8%男性在尝试获得社会和医疗服务时遭受过歧视。受访的芬兰移民表示，无论是购买还是租赁房屋，他们申请或询问时会因其名字而被忽视或拒绝。一位名叫阿德姆·易卜拉欣的移民在芬兰做了一个社会实验，他以“乔治·亚当斯”的名字在社交媒体上创建账户，在网上申请租房。不出意料，这个名字得到了更多房东的回复。而他使用本名做同样的申请时，却很少有房东会回复他的留言和看房申请。
很多保守主义者也选择在暗处采取行动。8月初，芬兰于韦斯屈莱市计划针对市政公务员开展反种族主义的培训活动。但是，在芬兰政府的“市政倡议服务”网站上，这项培训活动倡议的网络签名支持栏目下，各种包含种族主义和纳粹主义名字的签名刷屏，有些签名更是在一些政客和公众人物原本姓名的基础上进行了恶搞。“市政倡议服务”是政府为公众提供在网络上参与决策过程的平台，在该平台上签名支持某项倡议并不需要进行严格的身份验证。芬兰司法部不得不出面表示，“市政倡议服务”将进行调整，加入审核机制，避免类似恶搞事件再次出现。
近期，芬兰多家企业的负责人纷纷对潜在的种族歧视表示担忧。芬兰OP金融集团首席执行官蒂莫·里塔卡利奥认为，增加与工作相关的移民对于芬兰的未来至关重要，“如果此话题讨论持续时间过长，并造成一种我们对外国人持敌视态度的印象，无疑会有损芬兰形象”。诺基亚首席执行官龙培凯呼吁：“我们要向所有人表明芬兰是一个开放的社会，任何形式的种族主义都是不被容忍的，这一点极其重要。”
有芬兰的移民甚至在网上留言表示，他们对一个可以使用种族主义诽谤而不用担心后果的社会已经失去了耐心。
（本报赫尔辛基8月15日电 本报驻赫尔辛基记者 邓宇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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