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蛙声

  【留住乡愁】

  夏日，稻子抽穗开花了。稚嫩的白花非常细小，稍有风吹叶动，便飞扬飘散开来。稻香虽微弱，但大片大片的稻田连绵起来，香气仍铺天盖地。置身其中，只觉沁人心脾、神清气爽。

  听，呱呱——呱呱——呱呱……稻花香里，从夕阳西照、晚霞满天至薄暮冥冥，青蛙们开始举办盛大的歌会，它们在欢呼胜利，也在讲述自己与稻田的故事——

  春雷炸响，震醒了冬眠的青蛙，也震落了田边河岸上桃杏的花瓣。青蛙在小河里优雅地畅游，或是蹲在岸边的泥土上虎视眈眈。这些小精灵圆鼓鼓的双眼对静止的物体视而不见，对活动的东西却明察秋毫。它们会误把落在水面上的花瓣当作猎物，一次又一次地扑过去，像是玩着有趣的游戏，又像是为真正的捕猎做热身运动。

  呱呱——呱呱，是青蛙求偶的爱情对唱。它们幸福地抱对，然后产卵、受精。聪明的青蛙把卵产在河湾的水草中，或是小河边的稻田里，让它们与秧苗共同成长。偏僻的一隅，水清且浅，密密麻麻的黑色蛙卵被一团团雾状的黏膜保护着。四五天后，受精卵慢慢发育成蝌蚪。椭圆形的蝌蚪摆着扁平的尾巴，乖巧呆萌，再经过两三个月的变态发育长出四肢，尾巴吸收退化后变成小青蛙，浅黄的皮肤饰以不规则的青绿或褐黑花纹，都是与周遭环境相近的保护色。在水中，小青蛙的两条前肢向前分水，后腿先曲再蹬，推水前进，尖尖的头劈波斩浪悄无声息，流线型的身躯矫健而优美。

  幼嫩的秧苗一行行整整齐齐，小青蛙在秧水间，或畅游着，或匍匐在水面，成为秧苗的忠诚卫士。它们机警灵活，战斗力很强，无论是飞虱、叶蝉、蓟马、二化螟，还是蝗虫、眼蝶、象鼻虫、稻摇蚊，只要敢于露头，就会被青蛙发现。这些小卫士可以迅速判断害虫的运动方向和速度，并立即选择最好的姿态发起攻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灵巧的舌头将其捕获，变成自己的美味佳肴。

  有了青蛙的守护，秧苗得以茁壮成长。原来的两三根细苗分蘖成一兜兜的，肥硕壮实，长势旺盛。整体看去，绿油油的稻田就像一床厚厚的碧青大毡子，和风吹送，掀起一层又一层绿波。

  稻秧的体量大了，害虫的数量也会成比例增加。呱——呱——呱，青蛙更加繁忙了。它们彼此加油，呐喊助威，歼敌的战斗团队总能取得辉煌的战果。据说一只青蛙一年能吃掉一万五千多只害虫，千千万万的青蛙则让害虫无处逃遁。就在青蛙此起彼伏的大合唱中，水稻噌噌地抽穗，羞答答地开花……

  于是，在风清月朗的夏夜，在令人心旷神怡的稻花香中，人们一边欣赏青蛙合奏的美妙乐章，一边想象着沉甸甸、金灿灿的丰收景象，畅享甜蜜生活、静好岁月。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不再是诗词里的名句，也不再是往日的乡愁。你看，你听，它实实在在地融入我们的生活，融入生态振兴的广大新农村。

  （作者：秦和元，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