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议会和匈牙利积怨难解

  6月初，欧洲议会以442票赞成、144票反对和33票弃权通过有关取消匈牙利担任在2024年下半年欧盟轮值主席国的决议，认为匈牙利不遵守欧盟法律及欧盟条约第2条所载的价值观以及真诚合作的原则，并质疑匈牙利“能否可靠地担任主席国”。连日来，这一事件在欧洲引发广泛关注。

  在欧盟历史上，除了2017年已经决定“脱欧”的英国放弃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外，还没有一个国家被剥夺担任轮值主席国资格的先例。按照既定时间表，匈牙利将于2024年7月接过欧盟轮值主席国接力棒，届时将在半年轮值期内确定部长级会议议程，协调决策欧盟优先事项，并代表欧盟理事会与欧洲议会议员进行谈判。

  不过，欧洲议会的决议并不具有法律约束力，甚至就连决议起草者也承认，没有明确法律程序可以阻止匈牙利担任主席国，此举目的实为给欧洲理事会施压。决议起草者同时认为，在阻止匈牙利方面，议会并非完全无能为力。一些议员威胁要将欧盟在匈牙利出任轮值主席国期间的合作限制在最低限度，或在匈牙利主持的活动中为有关记者或学者等持不同政见者提供平台。

欧洲议会与匈牙利“积怨已久”

  欧洲议会通过决议核心是为避免匈牙利利用未来的主席国身份修改规则、逃避欧盟有关规制。部分欧洲议员也纷纷“借题发挥”：谴责欧尔班政府所谓“反欧盟宣传”，称其“蓄意破坏欧盟价值观”；攻击欧尔班政府“限制司法独立、媒体多元化、学术自由和非政府组织活动”，称“匈牙利未能在欧尔班的领导下实施必要的法治改革”；批评“匈牙利在法治方面持续存在的问题非常严重”；认为匈牙利与欧盟委员会“冲突点众多”，无法充当“诚实和中立的中间人”，不应让匈牙利有机会在明年下半年确定欧盟议程；指责欧尔班与俄罗斯总统普京关系友好，匈牙利拒绝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认为匈牙利政府不应该有机会主持欧盟理事会。

  事实上，这并非欧洲议会首次对匈牙利发难。2022年9月，欧洲议会曾通过决议，宣布欧尔班政府是“选举专制的混合政权”，指责其存在“系统性腐败”，还列出其“对新闻和学术自由的限制”“议会对政府的控制不足”“影响公民社会自由”等十几条“罪状”，并判定匈牙利“近年来法治严重恶化”。

  为迫使匈牙利政府做出改变，欧洲议会主张“拿钱说话”，敦促欧盟委员会在匈牙利“完全遵守”所有建议并执行欧盟法院判决前不向其提供财政支持。去年12月，欧盟暂停了63亿欧元的匈牙利“凝聚政策计划”，并为其设定获得该资金的路线图，包括实施改革以提高司法独立性并打击腐败。目前，匈牙利因“法治问题未解决”而被欧盟委员会扣留的资金高达280亿欧元。

匈牙利坚决反对

  针对欧洲议会的决议，匈牙利总统诺瓦克·卡塔琳明确指出：“希望欧盟不会采纳任何违反法律的不民主方案，质疑匈牙利担任轮值主席国。”

  匈牙利政府发言人佐尔坦·科瓦奇反对欧洲议会部分议员以同样的陈词滥调指责匈牙利，并道出欧洲议会的行为动机，称“他们不喜欢匈牙利的和平立场，并试图将我们推向冲突”。佐尔坦·科瓦奇表示，俄乌冲突仍是当前欧洲政治议题的核心，是绕不开的话题。迄今为止，欧盟向乌克兰提供了总计约36亿欧元的军事支持，匈牙利不批准欧盟根据欧洲和平机制向乌克兰提供下一批军事支持的计划，因此常常成为被攻击的靶子。

  在匈牙利籍欧洲议会议员巴拉兹·希德维吉看来，有关决议严重违反了现有欧盟条约，是对匈牙利主张“不使用欧盟资金支持乌克兰军队”的“亲和平立场”的攻击。巴拉兹·希德维吉强调，匈牙利是一个自由独立的国家，不会让一些肆无忌惮的左翼极端分子把匈牙利拖入战争，所谓“欧洲主义和法治的拥护者”现正试图从匈牙利手中夺走主席国职位，他们才是公然违反欧盟法律和条约的人。

  关于匈牙利可能会推迟或放弃担任轮值主席国的说法，匈牙利司法部长朱迪特·瓦尔加称，“这完全是胡说八道，这只是欧洲议会的政治压力，欧洲议会的决议没有约束力，欧洲议会无权介入欧盟轮值主席国的管理”。瓦尔加表示，事实上，布达佩斯与欧盟理事会保持定期联系，并已在为担任主席国做准备。担任主席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将匈牙利的观点传播到其他国家并塑造欧洲的未来。“我们不应该让匈牙利失去这样的机会！”

欧盟内部意见不一

  在欧盟内拥有相当话语权的德国对匈牙利担任轮值主席国表示担忧。德国绿党欧洲事务发言人尚塔尔·科普夫称，像匈牙利这样“蓄意破坏欧盟价值观和制度的成员国”，不能主持欧洲立法。他施压德国政府称，有责任检查匈牙利在多大程度上能够达到主席国的要求。如果不符合要求，必须考虑推迟匈牙利担任轮值主席国。德国负责欧洲和气候的国务部长安娜·吕尔曼对匈牙利能否担任主席国表示怀疑，称匈牙利目前因“法治方面确实存在非常严重的问题”在欧盟处于孤立状态，还经常让人怀疑其“是否真的在俄乌冲突中支持乌克兰”。

  许多不想改变既定规则秩序的欧盟国家则给予匈牙利政府坚定支持。波兰总理莫拉维茨基称：“取消匈牙利的主席国地位明显违反了欧洲最重要的规则，即条约规则。以这种方式破坏欧盟的管理，将无路可走，将踏上一条通往深渊的道路。”奥地利自由党主席基克尔呼吁其政府在所有可能的层面上采取主动以捍卫匈牙利合法权益，认为该决议是对匈牙利的不公平攻击，并对匈牙利因其总理不对来自布鲁塞尔的一切“照单全收”、优先关注本国人民福祉而成为欧盟的“受害者”表示不解。

局外人频频施压

  美国虽作为欧洲事务的局外人，却一直积极参与对欧尔班政府的攻讦。由美国政府资助的“自由之家”日前发布“东欧民主状况报告”指出，匈牙利的民主得分比该地区“除俄罗斯以外的任何国家都惨不忍睹”。报告称，在欧尔班领导下，匈牙利民主状况在去年进一步恶化，匈牙利正因其日益增长的“极右翼和反民主做法”而受到越来越多来自欧盟的审查。报告特别提到，去年举行的匈牙利大选存在“违规行为、滥用行政资源和扭曲媒体”问题。美国驻匈牙利大使大卫·普雷斯曼近日表示，美国担心“匈牙利政府仍在积极培养与俄罗斯的关系”，敦促匈牙利认真对待俄罗斯和其他“不认同民主和法治等西方价值观国家”所构成的威胁。

  4月12日，美国宣布对总部位于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的国际投资银行及其三名高管（包括两名俄罗斯人和一名匈牙利人）实施制裁，并指责匈牙利无视美国关切。匈牙利外交部长西雅尔多对此表示，尽管匈牙利已同意退出该银行，但对被迫这样做表示失望。“我们接受并理解不同国家代表的不同立场，但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国家会施压改变别国的立场。匈牙利是一个独立国家，也应该被视为一个国家，而不是一个殖民地。”欧尔班近日称，虽然国际投资银行在中东欧发挥了重要作用，但由于美国的制裁，匈牙利政府不得不撤回其代表并离开该机构。

  目前看来，欧洲议会反对匈牙利担任主席国的手段和影响力都是有限的。有分析认为，正因如此，欧洲议会恐怕还会不断寻找机会甚至创造机会给匈牙利找麻烦。

  （本报布拉格6月13日电 本报驻布拉格记者 杨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