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美的愉悦与诗思的启迪

  冰洁是活跃在诗界的实力诗人。他正是以可贵的赤子之心、多样的诗歌形式，表达了他对现实世界强烈、持续、多角度的关切及参与。从他的诗作中，读者可以深深感受到那种艺术特色的激荡，以及流淌在文字中的诗意之美。

  冰洁来自湖南祁东农村，饱经沧桑的历练，使他对农村的纷繁生活和众多的自然景物有了更敏锐、更深厚的感触和心理积淀。他善于从平凡生活和劳动者身上发掘诗意，礼赞劳动者崇高的品质，善于在一片奇景的素描里，展现当前生活风貌和无限美好。

  他写《农具》，“总迈着劳动的步子/沿着农历/沿着庄稼的长势/从一个巷子进去/又从另一个巷子出来”。他写《在南方》，“在南方/月色争不过烟雨/骄阳也不及春风/浅蓝的天空/白云一朵一朵/覆盖一块一块水田//在南方/春有蛙声秋有蝉声/一条江/逶迤在眼眉上/竹排 船帆/多像宣纸上洇染的一幅水墨/浓淡不一”。诗人的笔下，总是被乡愁缠绕，因而流淌着黏稠的情感。他对故乡的眷恋，并未随时间的延续而有丝毫的减少，也并未因空间的推移而影响情感的流动。他对故乡的情感以借物寓情的手法，在绚丽的自然景观和旷达的精神上，建立起诗歌创作的审美坐标。

  强烈的社会使命感和对时代的责任感，促使冰洁诗歌创作的方向从乡土诗转向政治抒情诗。他的诗歌构想宏大开阔，诗歌内容的铺展是立体建筑，呈现一种豪迈、磅礴、雄浑、苍劲的气势，充满了内在的力度美，表达了他对时代、民族、祖国、人民的独特感受和深刻思索。

  冰洁在诗作上所显现的大境界、高格调、主旋律、重艺术的风采，是他生命中的内质所在，这固然是出于时代需要和诗人的责任，也是他内在的主体要求，一切都发自他内心。因此，时代呼唤与个人的强烈愿望达到了统一。

  “同在五星红旗的感召下/用火的炽热海的深邃/用长江黄河的浩浩激情//高举镰刀和锤子/踏着坚实的脚步/并纷纷把目光放远/与地平线永远亲近/总被同一个太阳点燃黎明/总被同一个月亮打湿裤脚/一双抚摸过沧海桑田的手/紧握着二十四个节气的秘密/从八面来风中采集种子/从岁月的花蕊中寻找芬芳”。这首《中华儿女》是诗人冰洁在重新建构一种酣畅淋漓的时代精神的重要体现。

  母爱是永恒的主题。在诗人冰洁笔下，也同样有刻骨铭心的表达，“母亲是身上的被／没有她 会感到寒冷／母亲是菜上的盐/没有她 生活就没有味道/……/母爱似河/三千年不息/五千年不止/八千年不竭”。诗人用纯真、质朴、生动的语言和通俗易懂且具有丰富内涵的比喻，体现了儿子对母亲情深似海的眷恋。

  冰洁的爱情诗善于通过诸多清新、俊逸、鲜明的意象来营造神秘的意境，让读者体味到那种情景交融、混合无迹的境界。“一份真情/唯美了时光/温暖了你我的初心/欣喜一份唯美的遇见/你入我心 我入你眸/愿倾尽一世繁华/只为把你刻在我的心间/愿和你一起隐居/在那炊烟袅袅的世外桃源/吟唐宋穿越 邀天地共鸣”。这首《为你许愿》，以淡笔写浓情，描写了一见倾心的幸福时光和对未来的憧憬，美丽的山盟海誓顿时把两人的情感提高到沸点，让人顿生纸短情长、语浅味浓的赞叹。

  “等风也等你/我在彼岸/描一池春水波动/撷一缕阳光入怀/裁一腔思念成梦/揽月明 洒凡尘/等云尽 等天明/等一个温软的月份//心在风中/誓言一朵接一朵地绽放/与风相拥/江山万紫千红”。这首《等风来》读着轻松愉悦，颇有音律之美。以情写景，以景化人，情与景，天然契合。

  无论诗歌的语言形式松弛抑或紧凑，但始终保持着诗本身的意味和光辉。冰洁的诗歌，浸润着独特的人生体验、坦荡的真情和精神向度，充满了深刻的思想与撼人心魄的艺术感染力。我在他的诗歌中获得的不是明确的概念，而是一种诗美的愉悦与诗思的启迪、一种心灵被感动的满足与超越。

  （作者：谢冕，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