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⑮】
这些日子,家住北京石景山的大爷陈友元有点纠结:欢天喜地要搬新家,但一直“蹲”在老屋角落里的“大白胖子”——空气净化器,怎么办?
“这是我七八年前从商场高价抢回来的,当时可是‘宝贝’啊!谁承想,才几年光景,就成了摆设,只能晾在角落里‘吃灰’。”
对京城居民来说,空气净化器曾是居家过日子的“标配”。
“往前倒个十来年,一到秋天,抬头看太阳,雾突突的。哪儿哪儿都灰蒙蒙的,连嗓子都干嗖嗖、火辣辣的……”陈友元如今说来,仍止不住地皱眉。
从2013年开始,全国大部分城市的PM2.5监测系统开始试运行,这种细小颗粒物因含有大量有毒有害物质,令人谈之色变。“雾霾爆表”“十面‘霾’伏”频上热搜……
重拳治霾,刻不容缓!当年9月,国务院印发《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中国正式向雾霾宣战。
减少污染物排放,严控新增高耗能、高污染行业;大力推行清洁生产,加快调整能源结构;出台史上最严环保法,让治污减排“长出了牙齿”……
各地“壮士断腕”,打响“蓝天保卫战”。
“250多天哪!”对于那几年公司一年最多限产的时间,首钢股份迁钢公司环保部部长程华至今记得清清楚楚。痛定思痛之下,倒逼重点行业企业纷纷减排升级改造,走上了绿色科技之路。迁钢公司作为全国钢铁行业首家A级企业,巨额投入打造全工序超低排放,不仅保证了连续稳产,厂区空气也一改尘霾,达到优良,迁钢人第一批尝到了提质减排的甜!
铁腕治污,精准防控,转变不只发生在燕赵之地。
地处汾渭平原的山西介休市西杨屯村,是晋中有名的富裕村,可曾经也是少有的污染严重村。核桃加工厂、洗煤厂……多种产业让老百姓富了,但煤堆、垃圾堆、粪堆、料堆却把村子围得严严实实,村子里的空气常常“乌烟瘴气”,到处灰蒙蒙。
为了留住蓝天白云,全市村镇从污染源入手,该关的关、该清的清。西杨屯村里迎来了大变——洗煤厂全部围上围栏,安装了吸尘设备,扬尘一下子少了;横在村子大小路口的垃圾堆被集中清理,还开始了垃圾分类;烧了几十年的煤炭被叫停,家家装上了天然气……光这一个村的改造,市里就投入了上百万元。
介休人说:过去欠的环保账,咱用治理的方式补回来!这两年,村民王忠平喜欢在网上直播他的乡里生活。他说:“以前,村里脏得厉害,外面人都说我们是‘穷有钱’,如今我要用直播让大家看看村子的变化,咱们天蓝了,路净了,换了天地了!”
换了天地的又岂止是西杨屯村。
为了守护更多的蓝天,2000多万北方农户告别了“烟熏火燎”的取暖方式,用电或天然气取代燃煤……
减少工业领域污染排放,煤电、钢铁等行业实施超低排放改造,数万家“散乱污”的污染企业淘汰关停……
治理机动车污染,提升油品质量和排放标准,如今,我国新能源汽车产、销量均居世界首位!
秋风乍起,早看朝霞晚追夕阳。当很多人不自觉地加入朋友圈“摄影大赛”时,河北石家庄市民王汝春忙着每日“打卡”——走上阳台,推开窗户,探出身子,举起相机,对准西南方向的天际线,轻轻摁下快门。
拍啥?拍变化!
这是年逾七旬的他坚持了8年的事。“那些年,盼个大晴天太难了!”于是,从2014年开始,身为摄影发烧友的王汝春决定端起相机,记录这一切。
有时上午忘了拍,就下午赶紧补上;有事出门了,就让老伴临时代拍;老两口都外出时,靠侄女补位。每到月底,他就把当月拍摄的照片存储在名为“跟踪雾霾”的文件夹里,并一一标注每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和空气状况。
8年来,王汝春的文件夹里保存了近3000张照片,他因此多了一个名号——“天空摄影师”。翻看这一张张靠日子累积起来的照片,最直观的感觉还能是什么呢?“从灰到蓝,色调大变啊!抬眼望去,天空越来越‘水灵’;极目远眺,高楼平层越来越透亮。”于是,“天空影集”有了新的名字——“追踪蓝天”。
一组数字佐证着这藏在“相册”里的巨变:
2021年,北京PM2.5平均浓度降至33微克/立方米,比2013年下降63.1%,空气质量达到国家二级标准;天津重污染天数首次控制在个位数,PM2.5平均浓度比2013年下降62.3%;河北PM2.5平均浓度从2013年的104微克/立方米下降到2021年的38.8微克/立方米……
数年努力,不止京津冀,全国339个地级及以上城市平均空气质量优良天数比例近九成,“蓝天保卫战”取得里程碑式的突破!
上海新能源车车主李一文每天上班时,最喜欢摇下车窗,感受清晨微风拂面的畅快,她说:“这几年油车换电车,越开越顺手,我听说,过去五六年长三角的PM2.5浓度下降了三成还多,空气好了,心情也清爽,看这‘水晶天’,也有阿拉一份功劳唻!”
一仰头尽是蓝天白云,一推窗就能望见青山。如今,每到小区花园遛弯儿,陈友元都和“老几位”念叨这时时可见的“北京蓝”:“不敢想啊,今年冬奥会,见天儿的蓝天白云自然态,外国运动员在赛场都直竖大拇指!”
2022年,中国向雾霾宣战第十年。从“盼蓝天”到“拍蓝天”,从“雾霾灰”到“冬奥蓝”,大气治理的红利晒进了咱老百姓的朋友圈,更铺展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本报记者 杨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