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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22年08月30日 星期二

    让喉癌患者重获希望之“声”

    ——追记著名头颈外科专家屠规益

    作者:本报记者 田雅婷 崔兴毅 《光明日报》( 2022年08月30日 08版)

      【追思】 

      2022年8月26日,著名头颈外科专家屠规益与世长辞。

      人们尊称屠规益为我国头颈外科学科的创始人之一,在他本人看来,其实都是被“逼”出来的。“为什么率先在中国开始喉的部分切除手术?是为了让病人能够说话。”

      而这,源于他1963年调入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时发生的一件事。一位喉癌病人,在全喉切除的手术后,因为不能说话而痛苦地自杀了。这位喉癌病人的经历,深深触动了作为医生的屠规益。纤细的生命之弦被命运拨动,失去声音的生活,对病人,也许就是断弦的痛苦。但在1963年,对于晚期喉癌病人,全喉切除术,是全世界能找到的最流行的治疗方法。就在这一年,受到触动的屠规益,尝试了国内第一例喉的声门上部分切除手术,手术成功了。那些保留了部分喉的病人,能继续说话了。喉部分切除术被接受,其后继续扩大适应症,做到四分之三喉切除,使那些晚期喉癌病人在不影响生存率的情况下保留了喉功能。

      “让喉癌患者术后都能讲话!”成了屠规益及其科室的目标。这就是后来渐渐成形的“无喉食管发音训练班”的开端。科内工作人员在训练患者的同时,坚持培训与基础研究相结合,并不断总结提高。参加训练班的病人,可以重获说话的自由。更科学的数据是:九成的全喉切除病人,通过为期一个月的训练可以重获新“声”。

      “为病人着想,是最基本的医德。”这是屠规益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也正是基于“为病人着想”,他对手术过程及操作不断总结,精心钻研,大胆创新。

      从医多年来,屠规益日日面对的头颈肿瘤治疗,和其他肿瘤治疗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既要彻底切掉肿瘤,又要尽可能地保全患病器官的功能,还要兼顾病人的容貌。这提高了手术难度,也增加了医生的责任。面对这样一个复杂的人体区域,屠规益经常思考着一个问题:如何最大程度地减轻病人的痛苦。

      屠规益发现在中耳癌的治疗中,应用乳突引流手术,再加上放射治疗,有根治的效果,还减少了病人的手术创伤。而在晚期的上颌窦癌治疗中,如果采取术前放疗,则能够帮助病人保留眼球。在口腔癌、颈段食管癌等治疗中,可以适当缩小手术范围。在做喉裂开声带切除时,他尝试打破常规,不做气管切开术,这样可以减轻病人术后带管的痛苦。第一例手术当晚,屠规益在病人床旁守了一夜,观察病人的呼吸是否通畅,防止意外出现,直到病人稳定后才离开。当时,他已年过六旬。

      在颈淋巴结转移癌的治疗中,一般外科医生主张做颈部的清扫大手术,屠规益则在20世纪70年代设计了局限性上颈清扫术,减少了创伤,尽量保全了相关器官功能,并且保证了治疗效果。十年之后,人们发现,在国际医学界流行的择区性颈清扫术,与此不谋而合。1979年屠规益在国内率先将胸外科的食管内翻剥脱、胃代食管修复技术,引入了下咽颈段食管癌手术。因为这种手术不需要开胸,减少了创伤和并发症,降低了手术的危险,也减轻了病人的痛苦程度。

      还有鼻咽癌,治疗的第一选择是放射治疗,放疗未控后手术操作的危险性很大。为了病人能有更多的生存可能,屠规益涉足这个“手术禁区”,在国内率先开展了鼻咽癌放射治疗失败患者的挽救性手术,引起了国际学术界的关注。

      悲天悯人,敬畏生命,是医生必备的基本职业素养,所谓“心不近佛,不可为医”。

      屠规益想病人所想,不断在学术领域创新,在他担任头颈科主任期间,努力营造包容创新的学术环境,形成了学科进展和病人受益的良性循环。

      为了“让病人活得更好”,屠规益很重视“分外的合作”。他和非手术科室,特别是放疗科,就合作得很紧密:“由于单一治疗方法疗效欠佳,我查阅国内外文献,多学科的治疗可以提高肿瘤控制率,就主动与放射治疗科合作。在头颈部肿瘤手术的前或后,进行放射治疗。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肿瘤治疗逐渐趋向放疗后缩小手术切除范围。对比较难治的下咽癌,在术前放疗后,再做功能性手术。而经过多年实践证明,这确实是恶性肿瘤治疗的方向。”如果病人需要进行放疗,他会立即去找放疗科医生,制定治疗方案,使病人在最短时间内得到治疗。

      屠规益的一位学生说:“就连如何关闭皮肤伤口才能使手术后瘢痕最小,如何包扎伤口才能效果更好而患者的痛苦最轻,甚至连如何更换喉垫才能使病人的痛苦最轻,他都亲自给我示教。”长期耳濡目染之后,这位学生自述:自己对手术之外的工作从轻视到重视,从应付到认真,最后成了习惯。

      2000年,79岁的屠规益“封刀”,告别手术台,但遇到难度大的手术,他会陪在学生身旁。即使连续站立几个小时,他依然会坚持看学生缝完最后一针,并亲眼看到伤口包扎好后才离开手术室。

      虽然离开手术台,但他从未离开过门诊一线。于他而言,医师从来就不是一种职业,而是一种使命。

      (本报记者 田雅婷 崔兴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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