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新冠病毒快速检测点被曝问题多多

  在德国，新冠病毒快速检测是个收益不错的项目。据测算，如果一个检测点每天检测200例，那么一个季度的毛收入就达324000欧元。很多人把这项工作简单理解为捅捅鼻子或者刮刮喉咙，因此有人即使资格不够也要创造条件设检测点。除了各大医院、家庭诊所因具备条件可以从事这项工作外，快速检测点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德国的大街小巷。一时间，街道上出现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帐篷，新冠病毒快速检测红火起来，甚至餐馆和面包店也挂起了快速检测点的招牌。

  据柏林当地媒体报道，柏林赖尼肯多夫区卫生局的帕特里克·拉尔沙伊德医生对柏林大量快速检测点的能力表示严重质疑。他对德新社说，有些检测点的“唯一能力就是在店外挂一个检测点的标志”。拉尔沙伊德说，柏林新建检测点出现的速度如此之快，卫生局官员“甚至都来不及了解到它们到底具体在哪里”。越来越多的柏林人抱怨测试结果可疑。

  随着时间推移，大量问题也暴露出来。拉尔沙伊德医生说，由正规医生进行的快速检测一般要在鼻子或喉咙深处获取拭子，有时还要问被测试者是否刚吃过东西、喝过水或吸过烟，以防止这些因素影响检测效果，而且至少需要一刻钟才能出结果。然而，卫生部门发现，在不规范的私人检测点，有的工作人员让被检测人自己拿着棉签在鼻孔比画几下取样，几分钟后，阴性结果就出现了。现在一些面包店、餐饮点也做起了测试的生意，这在拉尔沙伊德医生看来尤其糟糕，“在正确采集拭子时，人们有时会打喷嚏或咳嗽，这很可能会污染食物”。

  问题较大的还有虚报检测人数的欺诈行为。据德国《南德意志报》报道，柏林刑事警察局调查部门负责人约格·恩格尔哈德早就从众多的报案中嗅到不寻常的气息，他确信这里面一定存在严重的犯罪。一年来，该警方一直接到针对新冠快速检测点的报案，目前已经对380多起可疑欺诈行为进行了调查。在德国西部城市波鸿针对一家较大检测中心的案件审理中，检察官认为，该检测中心给国家造成了2500万欧元的损失。恩格尔哈德依据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大致估算，这类欺诈行为可能已经导致全国5亿至5.5亿欧元的损失。

  恩格尔哈德在接受德国主流媒体采访时表示，实际损失很可能还要高出两到三倍，因为根据他的经验，还有大量案件并未报案。他说，这可能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实际损失有可能“不少于10亿到15亿欧元”，而这只是一个“保守的估算”。他还说，存在问题的可能不是个别的点，而是大规模的。

  自2021年3月以来，德国对于私人设立的快速检测点给予了慷慨的资助。而仅两个月后就有大量证据表明，出现了大规模欺诈行为。此后，全国各地查处的案件越来越多。尽管快速检测有关问题涉及巨额资金，但德国联邦政府、联邦州政府以及议会至今没有采取措施，严格管理众多的以赚钱为主要目的的私人快速检测点。

  根据联邦社会保障署的数据，截至2022年4月，德国在快速检测站点上的花费超过了103亿欧元，这些都是纳税人的钱。在柏林，想建立一个快速检测点需要向市政府申请，卫生部门仅监督其卫生条件和医疗操作规范。钱则是由联邦政府通过联邦社会保障署支付的。私人检测机构只需要向各个联邦州的法定医疗保险医师协会报告进行了多少次测试，就可以获得报酬。由于这个过程实际上没有太多监督，所以很容易作弊。

  表面上对检测站点的监督检查似乎很容易做到，只需核对一下上报的人数就可以发现问题。德国一些媒体在北威州多次进行过这样的尝试，揭露了一些明目张胆的欺诈行为。但是按照拉尔沙伊德医生的说法，要真正实现监督则有难处。因为按照德国的信息保护法规，被检测人员的信息，例如姓名、地址等是不能随意透露的。

  许多所谓的测试，几乎没有发现任何感染者，有专家认为，这表明可能存在欺诈行为。2022年2月，科隆的一家检测中心在奥密克戎肆虐时期报告一天内进行了近一万次的测试，但结果没有发现一例阳性。病毒学家克里斯蒂安·德罗斯滕对此表示质疑。科隆市随后表示，今后要将那些报告极低阳性检测率的检测点作为重点怀疑对象。

  由于缺乏合理的监督，造假“阴性”变得很容易。因为如果检测到“阳性”，就必须上报卫生局，感染者的身份又很难造假，因此不法检测站点就干脆将测试结果都做成“阴性”。北威州卫生部的内部数据显示，近期检测呈阳性的比例为5%。恩格尔哈德认为，如果有测试点操作员报告的感染率仅为0.1%，那么显然就是一个可疑的案例。

  根据恩格尔哈德的说法，问题似乎出在制度上。当2021年3月准许成立私人商业测试点时，联邦和州政府都希望尽快建成尽可能多的检测点，以便尽可能多的人可以获得及时的测试，因此管理不是那么严格。当时联邦政府的态度是，“根本不需要”对测试站进行监管，他们不想吓跑大批希望建立测试中心的人。

  几个月后，当明显的欺诈行为无法再被忽视时，联邦和州政府同意由法定医疗保险医师协会对此进行监督管理。但是，协会要从每笔检测费用中收取3.5%的管理费用于核查。在国家支出的超过100亿的费用中抽取3.5%，这是非常大的数字。恩格尔哈德认为这很矛盾，“医师协会监督管理越严格，检测点数量就会减少，管理费也就会越少”。所以，对于协会来说，采取放任行为，反而可以获得更高的报酬。

  （本报柏林6月6日电 本报驻柏林记者 王怀成）